王氏开口要留她,外面还下着雨呢。陈汝却拉了她一把,说道:「雨天路滑,你小心点。」
白雪点点头,又不忍去看母亲的神色,向她承诺:「您放心,女儿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更不会丢您的脸面。等女儿觉得时候到了,一定说给您听。」
王氏嘴唇蠕动着,却一直没有吭声。
白雪转身离去,到了门口,身后却有声音响起:「雪姐儿,母亲生你养你,别的都不求,只求你过的好……要是你真的有事情处理不了,就交给母亲来做。」 她生的女儿她来疼,便是出了挽回不了的岔子,她也会站在女儿的前面。
生孩子都是来讨债的,做母亲的再不理解,也不会真的撒手不管。
白雪「嗯」了一声,泪水滚滚而下。她不敢回头,快步出了正厅。
雨下的更大了,夹杂着呼啸的北风,冷的人彻骨。
「今晚的事情,你们听过就罢了,一个字都不许往外传……」王氏环顾屋里站着的丫头、婆子们:「谁若是敢背着我偷偷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仔细着皮。」
「奴婢谨记。」
众人低头应「是」,陈汝摆摆手,让她们都退下了。
他劝妻子:「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咱们为人父母的,做好他们的后盾就够了。再有另外的,就是替他们把着些,不能逾规越矩,毕竟他们还年轻,太血气方刚了。」雪姐儿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小时候的遭遇又不好。管的深了不是,浅了也不是。他只能更宽容一点。
「你倒是看得开。」
王氏用帕子擦眼泪:「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是担心,雪姐儿一个女孩子家,错拿了主意,可是要悔恨终生的。」
「哪里就如此严重了……」
陈汝笑道:「我看雪姐儿是个明理、懂事的好孩子,本分也稳重,你的心就好好的放到肚子里吧。」
听到丈夫劝她,王氏的心情平复了些,坐在一旁的圈椅上歇息。
陈汝又陪了王氏一会儿,才挑帘子出来。按规矩,今晚他要留宿在柳姨娘的房里。
李妈妈见侯爷走了,便进屋里伺候王氏。
「夫人,侯爷的话老奴也听见了……您要放宽心。三小姐是您的亲骨肉,她的秉性、脾气您也该了解的。兴许就是侯爷说的,事情太突然了,三小姐还不适应而已。」
「不是的。」
王氏摇摇头,长吁一口气:「正是因为我了解雪姐儿……才更确定她心里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又不能说出口……」
「您要是实在放不下。」李妈妈顿了顿,说道:「老奴派个可靠的人暗地里看着些三小姐,有了消息立即通知您。」
王氏「唉」了一声,「……就这样吧。」
雨又急又快,瓢泼一般。
白雪的身上穿了蓑衣没有淋着,鞋袜却免不了要遭殃。脚一受寒,整个人都觉得冷。回了海棠阁后,她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干净的衣衫,围着被褥坐在架子床上。
「小姐……」
秋菊手拿青绿色细棉布手巾给她擦头发上的水珠,欲言又止。
白雪摆手让其他伺候的人都下去,屋子里唯独剩下了秋菊,她才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别问……你是个聪明人,等时机到了,自然就看明白了。」
她不是不信任秋菊,是不能说。
秋菊「嗯」了一声,果然说起了别的:「天气太冷了,您不应当雨夜里洗头发的,奴婢瞅着您的脸色不好看……得了风寒就糟糕了。」
白雪刚想说没事,却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吩咐秋菊:「把火炉子挪到床边,离得近点,头发也能干的快。」每逢洗澡,她必要洗头发的。不然,总觉得别扭。前世的时候也是。
秋菊答应着,青绿色细棉布手巾递给白雪,招了几个丫头进来,一起搬火炉子。
夜深沉,雨终于停了。
万籁俱寂。
正是安.眠的好时候,外间守夜的半夏却被一阵呓语声惊醒了。她迷茫了好一会,才发现声音是西次间传出来的。
西次间是小姐的卧室。
一想到此处,半夏急忙起来,披上夹袄,趿拉着软底绣莲花棉鞋进了西次间。
「小姐,小姐……」她唤了两声,没有回应,于是撩起淡绿色细布绣兰花帐子,借着照明烛火,去看白雪:「您怎么了?」
还是没有回应。
半夏又起身去点亮屋里的松油灯,这一下看得就真切了。她吓了一跳,「小姐,您的脸好红。」伸手去触摸白雪的额头,立刻急了:「……好烫手。」
「快来人啊,小姐病了……」
半夏一边小跑着去净房打水,一边呼喊,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快来人啊。」
秋菊是第一个过来的,她的睡眠很浅,半夏喊了两声便听见了。
「怎么回事?」
秋菊系上夹袄的带子,问正用凉帕子给白雪冰额头的半夏。
「我也不知道……小姐烧的厉害,秋菊姐姐……」
半夏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
随后秋芙也到了,海棠阁各屋的灯火都亮起来,小丫头们及婆子都围在了门口。主子的卧室,除了贴身伺候的三位姑娘,旁人不得允许是不能擅入的。
秋菊安排半夏:「快去听雪堂请李大夫。」又出去交待做饭的郑婆子:「去烧热水,快一点,准备得足足的。」
「好的。」
半夏拉着一个小丫头,灯笼都来不及挑,抬脚就往外跑。
郑婆子也应「是」,下去忙活。
秋芙拧了自己的帕子去替换,唤小丫头去院子里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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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福娘子 卷一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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