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想起赵氏骂人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在侯府里,人人都对她尊重奉承,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脸面都丢尽了。她挥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低头问道:「柔姐儿,你给娘亲讲一句真话……‘事情’是你做的吗?」
「娘亲,柔姐儿听不懂。」
陈宛柔眼神闪烁,用帕子去擦眼角的泪珠。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柳姨娘叹气道:「我不为你打算还能为谁?你弟弟是男子,长大了也能自己挣功名。我的儿,娘的满腔心血都在你身上。」她说着话,眼泪掉了下来:「你有才情又得老夫人的欢心,娘亲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娘亲。」
陈宛柔见娘亲一哭,心里更不是滋味,呜呜咽咽地:「……您别说了,柔姐儿知错了。柔姐儿什么事情都告诉您。」
「手帕子是我指使人扔的,到底扔在哪里,被谁捡去了,我却不知道的。」她抬头去看柳姨娘:「娘亲,四姐姐仗着嫡出的身份,三番五次的给女儿扮难看。在周师傅的课上,还支派女儿给周师傅倒茶水,像使唤丫头一样……女儿气不过。」
柳姨娘顾不上别的,伸手去捂女儿的嘴:「我的儿,当真是你?」
「娘亲,女儿不过想教训一下四姐姐,她嫡出的身份又怎样,一旦传出和外男私相授受的消息,一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女儿啊,你的胆子真大……」
柳姨娘抚着胸.口,好半天才说道:「有想过事发后要怎么办吗?」女儿是个聪明的,小小年纪便知道借剑杀人之法,可惜年纪太小了,顾虑的不够周全。
陈宛柔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女儿做过之后其实后悔了,又找人去寻那帕子,但已经不见了……」
「好孩子,事情过去了,别的你都不用管,只须咬紧牙关不承认就好了。」柳姨娘安慰着女儿,又问道:「你指使谁去送的帕子?」
「咱们院子里做粗活的林婆子。」
柳姨娘扬声喊了翠绿进来,嘱咐她:「你觅个由头把林婆子送出侯府,给她十两纹银,交待清楚了,要是出去了还条理不明,便割了她的舌头。」
翠绿答应着退下了。
「帕子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陈宛柔想了想,回道:「仅剩下杏香……她挨了板子都没有吐口,想必是个可靠的。」
柳姨娘却不以为然:「好孩子,你要想永葆富贵荣华,杏香也留不得的。」
「母亲?」
陈宛柔急了:「杏香是陪着女儿长大的,又替女儿受了罪过,女儿不忍心。」
「你慌张什么?」
柳姨娘理了理女儿凌乱的发髻:「杏香刚挨了板子,咱们就送她走?送把柄给别人的事情,娘亲又不傻。我说的留不得,是等她的身子养好了,风风光光的嫁了她。」最好是嫁出北直隶,离西宁侯府十万八千里远。
「谢谢娘亲为杏香考虑。」
陈宛柔长出一口气。
母女俩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小丫头的通报,「侯爷的小厮过来了。」
「进来吧。」
柳姨娘坐正身姿,陈宛柔也去了旁边站着。
小厮一五一十的转述了陈汝的话。
「父亲好狠的心。」
陈宛柔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柳姨娘却咬紧了牙关应下。等小厮走了,才安慰女儿:「柔姐儿,千万要沉住气,不能违逆你的父亲……等你祖母的寿诞过了,娘亲会想办法去求她放你出来的。」她想起陈汝硬气俊朗的模样,心口一热。
嫁进西宁侯府,想当侯夫人是真,喜欢陈汝也是真。要不然,怎会赌上自己的命运?
只恨王氏!
「……女儿记下了。」
陈宛柔去拉柳姨娘的手:「娘亲,谢谢您。」
后半夜时,天气愈发的冷,一粒又一粒的白霜挂满了树枝,草地……万事万物。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白雪心里记挂着母亲,一夜睡得就不太踏实。
卯时一过,秋菊进来伺候她梳洗,问道:「小姐,咱们去给夫人请安吗?」
「去。」
白雪打了呵欠,恹恹地:「不去看看母亲,我心里总是放不下。」祖母对母亲淡淡的,虽然不拿捏,却也不给好脸子。
过了一会儿,秋芙也进来了,屈身行了礼,给白雪挑选出门穿的褙子。
等白雪吃过早膳到王氏房里时,陈汝也在。夫妻二人正在吃早膳。
「给父亲、母亲请安。」
白雪屈身行了礼。
「雪姐儿坐下一起吃吧?」
陈汝说道:「你母亲刚才还念叨你,可巧就来了。」
「女儿吃过了。」
白雪回了话,站在母亲的下首亲自布菜。
陈汝暗自点点头,和王氏说话:「雪姐儿的规矩我瞧着很不错,是你教的好。柔姐儿也大了,倒不如让她也跟着你两年……」好好的一个孩子被柳姨娘教的不明事理,真是耽误了。
王氏一怔,见丈夫的样子颇为认真,也不好直接拒绝,笑了笑:「教养孩子是妾身的职责,自是愿意的。」
她愿意了,柳姨娘和陈老夫人也不会愿意……
陈汝陪妻子用了早膳,又说了会话才去了前院。
「母亲,您昨晚上……急匆匆被祖母唤去了,是为了何事?」
白雪明知故问。
对着亲生的女儿,王氏没有什么可保密的。说了陈宛霜和陈宛柔的纠葛,也说了陈老夫人和陈汝对陈宛柔的处罚。
「……」
白雪吃惊不已:「陈宛柔蠢吗?霜姐儿的名声坏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不仅是她,西宁侯府的女儿们也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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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门福娘子 卷一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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