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淡气结。
「好啦,净手,吃饭。」沈余之瞅了红釉一眼。
红釉麻溜地把准备好的水盆端了过来。
简淡不洗,气呼呼地瞪着沈余之。
沈余之不躲不闪,定定地与她对视,桃花眼中情深似海,生生把简淡看了个面红耳赤。
他说道:「小笨蛋,想要我走还不容易?过来,用饭。」
简淡泄了气,他说的对,除了乖乖吃饭之外,确实没什么更好的法子赶走他。
她净了手,在沈余之对面坐下。
沈余之给她夹了一筷子青菜,说道:「听说庆王妃派人来过了?」
「嗯。」简淡吃了口饭,把菜也吃了。
沈余之道:「庆王叔不护短,庆王妃就格外护短。不要紧,这件事明日一准解决,你不必担心。」
简淡心里又是一暖,说道:「谢谢你。」
沈余之给她递了一筷子鱼,「跟我还客气什么?吃鱼,这是我家厨子的拿手菜。」
简淡习惯自己动手,不喜欢沈余之夹来夹去的,太别扭,但又不敢违逆他的好意,只好另找话题,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问道:「那些刺客有眉目了吗?」
沈余之道:「简老大人的案子进展不大,月牙山的倒是有些眉目,但很难定罪。」
「不说这些了。」他指了指简淡前面的鸡肉,「礼尚往来,你也给我夹一筷子。」
简淡有些难为情,有心扛着不做,但沈余之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她,又觉得不忍心,只好用公共筷子扔了一块过去。
沈余之吃得兴高采烈。
一餐用完,沈余之终于打道回府了。
临出门之前,他告诉简淡:「瓷器铺子已经腾出来了,就在西城的梧桐大街上,你这几日不要乱跑,多做些瓷器,知道吗?」
少年的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脸色也越加难看了。
简淡知道,他真的累了。
尽管累,却依然惦记着她有没有吃饭。
她无法不感动。
又无法不自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前世今生,他的变化如此之大,大到她几乎无从想象,更不敢接受呢。
良久……
她点了点头,说道:「你身体虚弱,应该多休息,不要太操劳了。」
第二天下午,简淡刚散学,就接到沈余之派人送来的一大块瓷泥。
与此同来的还有一封字条,告诉她,利坯、上釉等都有专门的匠人来做,不用她亲自动手。
如此一来,简淡的工作就变得相对简单了一些。
首先是器型设计和图案设计。
这部分工作,简淡在前世已经做完了。
其次是拉坯。
拉坯需要手稳,方能定住泥胎的器型。
简淡经常锻炼,她的手一直很稳。
准备好量尺寸的竹片,又垫了些点心和水果。
下午申时末。
简淡开始拉坯。
她要从最擅长的小件瓷器——斗笠杯开始做起。
这种杯的造型如斗笠,口部大,底足小,成型后线条简洁优雅,怡然自得,有种大智若愚的古朴之美。
简淡喜欢这种器型的茶杯,做得多了,做起来也会颇为顺手。
踏动轮车,瓷泥在轻微的「嗒嗒」声中旋转起来。
简淡安静下来,把全部心神都倾注在这方寸之间。
此时,她不是贵女,也不是才女,只是一个禅定般的匠人。
纤长的手指按上瓷泥,随着指尖的力量的加减,半圆形的瓷泥渐渐变成了想要的模样。
杯子成型后,还需要微调。
杯口的大小,杯体的高度,杯形的弧度,每一个细节都需要耐心仔细地做到极致。
最后,简淡用竹片把尺寸记录下来,以确保在接下来的制作中,所有茶杯都能保持一致性。
除必要的吃喝拉撒外,简淡始终守在轮车旁,一直工作到亥时,所有瓷泥用光,她才站了起来,把累成死狗般的自己扔到贵妃榻上。
巴掌大的斗笠杯,在书案上直直排成一溜儿,极可爱。
白瓷打着呵欠,视线在茶杯上来回逡巡,说道:「姑娘的手艺退步了呀,以前可没这么慢,不过,看着好像更顺眼了。」
红釉趴在书案上,惊讶道:「这还慢,多难做啊!」
白瓷翻了白眼,「你懂个屁。」
简淡笑而不语,三年没做斗笠杯,当然会有些不熟练,而且,她年纪大了,见的多了,要求也高了。
蓝釉把洗漱的用具端过来,「姑娘,明儿还要早起呢,洗一洗就睡了吧。」
简淡点点头,接过蘸了青盐的牙刷,说道:「你们一定记住,不要靠近书案。这种瓷泥比往常我用的好多了,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
「婢子发誓,明儿婢子啥都不干,专门看着书案,谁都不许动。」蓝釉举起四根手指,一本正经地调皮了一下。
简淡并不觉得自己说得多了,又郑重地加了一句,「从明天开始,只要我不在家,院门就必须锁起来,任何人不得入内。」
崔氏砸她泥胎轮车的教训太过深刻,这一次,必须严防死守。
「是。」三个婢女敛容答到。
第二天,简淡拿上银子去前院找管家,请求他做一套晾晒泥胎的架子。
回内院时,在内院门口碰到崔晔兄弟。
二人都很冷淡,只略点点头,便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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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荣门 卷二 第11章[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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