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一动,走过去,抓了一把温热的药渣,就着微光看了看。
「姑娘这是做什么?」白瓷问。
「看看祖父用的什么药,身体要不要紧。」她守寡那几年曾经读过两本医书,治病不行,可一些常用的方子和药材还是知道的。
白瓷哈哈一笑,「姑娘净胡闹,你什么时候也懂医啦。」
「这有什么胡……」简淡停下话头,迟滞片刻,把手伸到门里,对着烛火又仔细看看,突然尖声叫道,「祖父不要喝!」
简府向来安静,简淡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惊得不轻。
简廉心脏咚咚直跳,放下药碗快步走了出去,边走边道:「小淡,怎么了?」
茶水房里正在清洗的婆子手一哆嗦,茶碗落了地,摔得粉碎。
婆子看一眼茶碗,又看一眼捧着药渣的简淡,脸色顿时惨白,颤巍巍地问道:「三姑娘,药出岔子了?」
简淡把手缩回来,转身看向简廉,问道:「祖父,那药您没喝吧。」
简廉道:「只喝一口,怎么回事?」
简淡松了口气,从药渣中捡起一段圆柱形带皮的草药根,把橙黄色横断面展示给简廉看,「祖父,这是雷公藤,带皮的。」
简廉接过来,往茶水房里踏了一步,细看,脸色沉了下来,他读过医书,知道带皮的雷公藤有大毒。
他让李诚把雷公藤挑拣出来,确认了分量,知道这些不足以致命,却可以让他的身体迅速衰败。
此番再想想简淡的那个梦,简廉得出一个结论,刺客不想杀人,只想让他辞官归隐。
那么,有些事便大概有了答案。
「父亲,出什么事了吗?」简云泽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简廉没回答他,眉毛拧成川字,吩咐李诚:「煎药的,采买的,老黄大夫,药铺,凡与此相关的,通通找来。」
李诚去了。
简淡不懂政事,但这件事的逻辑关系并不复杂。简廉的温补养生汤里出现大量雷公藤,说明简府有内贼,再把这件事与简大老爷和简二老爷升官之事关联起来,结论显而易见。
「你怎会想到要看药渣?」简廉看着简淡,眼神极为锐利。
简淡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举动确实很突兀,一时不好解释,嗫嚅道:「我……这……」
白瓷道:「老太爷,我家姑娘说,想看看您老人家用的什么药,身体要不要紧。」
其实这理由并不充分,也不是很合时宜——看药渣,是极有戒心的一种表现,说明简淡对简家抱有极强的戒心,以及,她可能知道的更多,而没有对简廉讲出来。
简淡道:「祖父,这是白瓷问时,孙女随便说的,其实就是瞧见她倒药渣,就脑袋一热过去看了看。」她指着还在不停磕头的婆子说道。
因为是事实,她这话说得坦荡。
简廉不是多疑的人,在她的发髻上拍了拍,「回去吧,祖父明白了。」
简淡应下,顺顺当当地回了香草园。
按道理,简淡打了简思敏,崔氏或简二老爷定会出面过问此事,但简老太爷的汤药出现毒物这件事过于惊悚,导致夫妻俩同时忽视了哭哭啼啼告状的简家二少爷。
简云丰和简思越往前院去了。
简思敏也有些傻眼,一边揉着通红的眼睛一边听崔氏和王妈妈说话。
崔氏问王妈妈,「你听真切了?」
王妈妈道:「太太,就在书房外,老奴听得再清楚不过。」
「天呐。」崔氏按住心口,「最近怎么这么不太平,老太爷若是出事……」
简家一门四进士,但简二老爷考中后没有做官,而是做了一名名士,以书画着称,与另外四人号称泰平五杰。
也就是说,二房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只有画和一点点虚名。
一旦老太爷倒了,他们二房也就倒了。
「娘,带皮的雷公藤怎么了,吃了会死人吗?」简思敏问道。
崔氏迟疑片刻,「死人倒不一定,会导致食欲不旺,恶心,呕吐,腹痛,腹泻。不过,你祖父年纪大了,对身体有害是一定的。」
简思敏有些紧张,「祖父吃几服了?」
「娘不知道。」
「祖父不会死吧。」简思敏抹了把眼泪。
「应该不会。」
「娘,是谁想害祖父?」
崔氏摇摇头。
简家书香门第,男人确认无子后方可纳妾,后宅的阴私手段简家从未有过,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至于是谁做的,她难以推测,也许是昨天刺杀老太爷的人,也许是……家里人。
崔氏不敢往深了想,直接换了话题,「好了,这些事不是你能管的,回去吧。」
「哦。」简思敏垂头丧气地下了贵妃榻。
崔氏把他胸前的脚印子拍了拍,嘱咐道:「今天这件事首先是你错了,把你爹罚你写的大字一个不落地写了,娘明儿再找你三姐……」
「不,不用,不用找她了。」简思敏尴尬地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我回去了。」
简思敏走后,崔氏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若有所思。
王妈妈从妆奁里取出桃木梳,一边帮她卸下钗鬟一边说道:「太太,睿王世子来过了,走之前,当着老太爷和四老爷的面送三姑娘一副双节棍。」
「哦?」崔氏极为惊讶,「老太爷收了?」
王妈妈「嗯」了一声,「说是见面礼。」
崔氏奇道:「睿王世子向来不通人情,今儿是怎么了?难道……」她扭头看向王妈妈,「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为了小雅修了那座高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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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荣门 卷一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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