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稍安,今后这事儿你我都烂在肚子里,不必再提及,咱们守口如瓶就是了。我这就吩咐小丁子送您出去。」
顾大夫说了半晌的话,早就流了一身的汗。说来也怪,虽然这二少奶奶出身不高,可就是有一股子泼辣劲儿,站在他面前,倒是叫他一个见惯了世面的说不出半分假话来。
此时,二少奶奶放了他出去,他自然是千恩万谢,领了这份差事本就是心中忐忑,如今能保全自己安全退出这宅门之争也算是他自己的造化了,他巴不得给这位二少奶奶磕头谢恩。
当然,董秀湘还是在他临退出的时候嘱咐了他一句,「切莫多言。」
到底还是这句话,把顾大夫给吓得快尿了裤子了。
郑氏嫌弃董秀湘离开得太久,嘴上不免数落她许久,等到黄昏时分,胡仲念还是不曾醒过来,郑氏的年岁不小也实在是熬不动。加上院子里的慈姑娘又催她回去,她也就为难地离开了。
而胡仲念病情复发晕厥的消息,在这一天里也传遍了整个胡府。
在郑氏还未曾离开得时候,林氏和燕氏就已然前来探望过。当着郑氏的面,她们不外乎就是哭哭啼啼安慰郑氏,自己又说上好些宽心的话,送上不少自己房里珍贵的补品。
董秀湘只有站在一边儿安心听着她们说话的份儿,连插嘴都没机会。
林氏倒是一如往常,唯郑氏这个婆母马首是瞻,「母亲别太担心,实在不成咱们就派人去各地寻名医去,二叔的病定然会好的,您莫忧心,我今晚就同大郎商量一番,再去寻些好大夫。」
而反观燕氏便是格外不自然。搁在平时,她可不是这般喜好管闲事的人,而如今她却一改往常,变得格外殷殷切切的,似乎颇为关心胡仲念的病情。还提出是不是再叫顾大夫来府上一趟,或是直接就住在胡家,等着二少爷醒过来才进行诊脉。
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董秀湘的格外注意,她心下对燕氏存了几分的疑心,却隐而不发。
直到傍晚时分,胡仲念才慢慢转醒。
虽然是吃了些猛药,身子不济,可到底这药不是毒害的,没有损伤身子根本,只是让他愈发虚弱畏寒,咳嗽加重些。
董秀湘自是贴身照顾,又趁着四处无人,同他讲明了此时的来龙去脉。
「你当真是把,顾大夫给吓得……」
哭了?
反正胡仲念是说不出口了,他好歹要给那个老大夫留点儿情面罢。
「官人你倒是觉得这事儿是谁做下的?是谁究竟这么多年都不想让你康复痊愈,让你躺在榻上,考不得科举?」
听闻董秀湘的询问,胡仲念只是默不作声。
相对于思考出究竟是大房、三房还是正房的母亲,他更多的,不过是心寒罢了。同为胡氏一族,胡家子孙,竟然为了些虚名或是银钱,对自家的同胞兄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亏得他以往还真的拿大哥和三弟当作自家的嫡亲的兄弟。
「你不用觉着心里头难过,大宅子里这等事情数不胜数,你也不是第一个,更不是最后一个。任何感情都敌不过利益,咱们现在只需想出来这乌糟事儿是谁干的。」
董秀湘感念,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还不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那么庞大的家产和荣誉面前,多数人都会选择亲兄弟明算账。
「可我们毕竟是一母同胞,我并不是姨娘所出。」
董秀湘伸手帮他掖了掖被角,用绢帕拭了拭他额角的汗水,「莫要想得太多,我已经同母亲请示,咱们稍微好些就去益阳县老家,我们在那儿找个干干净净的大夫,回头定然把身子治得好好儿的再回来。」
胡仲念的心思可没有那么容易就平复下来,内心仍旧是百感交集的。原本这几年来,他只是认为自己身子弱,病了一场大病一直没能痊愈,加上病情反复折腾,才落下如今的田地。结果害他的竟然有可能是他的至亲手足。
「正因为你们是同胞,才有可能心生妒忌。」董秀湘觉得眼前这个还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经历得雨雪风霜磋磨实在是太少,似乎更像是温室里头生养起来的,「你放心,总会痊愈的。」
第二日,胡先业也带着长子胡仲恩来了二房探望。
两人常年忙于布庄的生意,鲜少在家中,这也是董秀湘为数不多见到公爹和长兄。胡先业是个勤于外宅而疏于内院的男人,他时时记挂着庄子上的声音,而对家宅之时并不十分关切,对于自己的几房妾室更是关心不足,全然交给郑氏管理。
这也是胡家虽然妾室不少,却从没出现宠妾灭妻之象的原因。所有妾室都清楚,伺候好老爷远没有伺候好主母来的实在。
但郑氏总归是女人,见了那么多妾,她心里也不舒坦。所以胡家的儿子大多都是少妾的,就算是纳妾也是先收通房而已。
胡仲恩就是完美复制了胡先业的模样儿,酷似一个年轻二十几岁的胡家家主,寡言少语,行事颇有风范。虽然他仅年长胡仲念几岁,可是眉梢眼角的痕迹,无不展示出他丰富的生活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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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门小喜妇 上 V第27章[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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