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飞快地退到屏风后面,那表少爷自然不依,急忙忙地追过来,口中喊道:「小美人,你莫跑,管他什么声音,无人敢过来打搅——」
他话未说完,施婳伸出一条腿,表少爷一时不防,冷不丁被绊倒在地,他才服了寒食散,又饮了冷酒,晕乎乎的,咚的一声,不省人事了。
施婳再不逗留,开门走了出去,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夜色,却令她安心无比。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恢复了镇静,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外走,只是天色太暗,苏府又很大,里头错综复杂,她转了两圈,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心里不由着急起来。
却说谢翎离开了悬壶堂,直奔城南苏府,等他到了苏府大门前时,压抑住满心的焦躁,冷静下来,整了整衣袍,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表情如常,他走上前去,敲了敲苏府的大门。
时隔四年,他再次站在了苏府大门外,与上一回,是全然不同的心境,谢翎忍住焦虑,袖中的拳头捏紧,强迫自己耐心地等待。
不多时,门房过来开门了,依旧是隔着门缝,那人往外头看了一眼,问道:「谁?」
谢翎斯文地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哥叨扰了,我是苏少爷的同窗,找他有要事,劳烦您帮忙通报一声。」
那门房听了,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行为举止斯文有礼,又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不由信了大半,便打开门来,道:「既然如此,你先进来,我去替你通报。」
谢翎一揖:「有劳了。」
门房让他进门之后,道:「你在这里候着,我去通禀一声,千万不要乱跑。」
「我知道了,多谢。」
眼看着那门房提着一盏灯笼,消失在拐角处,谢翎抬脚便走,他记性好,即便是隔了这么多年,仍然还记得苏府中的建筑布局,一路上竟然十分顺利。
谢翎左右张望着,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伴随着昏黄的灯笼光亮慢慢照过来,他一个闪身立即躲入廊柱后,紧接着,一个小丫环提着灯笼走过来了。
谢翎箭步上前,趁其不注意,一把紧紧捂住对方的嘴,低声道:「别动!」
那小丫环正欲尖声惊叫,灯笼脱手跌落,扑的一声,烛火灭了,谢翎一个用力,手掌如同铜浇铁铸一般,牢牢地捂住她,与此同时,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威胁道:「你若是敢叫喊,我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那小丫环吓了一跳,果然察觉到腰后有一个尖锐的东西顶着,即便是隔着薄薄的衣裳,也能感觉其传来的冰冷寒意。
她的额上渐渐渗出汗来,一颗心怦怦直跳,整个人禁不住颤抖起来,谢翎见她如此,轻声道:「抱歉,我无意伤你,只是想问点事情罢了,你若不叫喊,我就将你放开。」
小丫环连连点头,嘴里发出轻微的呜呜声音,谢翎放开之前,还不忘低声威胁道:「但你要是叫一声,人来的速度,可没有我的刀快,明白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谢翎这才松开了那丫环,只是他左手的刀仍未收起,半张着手,宽大的袖子将匕首遮住了大半,若有不知情的人从正面看过去,还以为他在亲密地搂着那小丫环的腰身一般,状若情人,却不知那少年手中牢牢持着一把匕首。
谢翎轻声问道:「今日是不是有大夫来府里看诊?」
小丫环的声音有点哆嗦,她很是恐惧,小声地回答道:「是、是请了大夫来,下午时候,老太爷的身子不太爽利……」
谢翎继续问:「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和你差不多大,与大夫一起来的,你可见过她?」
「没有,没见过……」那小丫环呐呐解释道:「我不在老太爷那边伺候……」
谢翎心里一沉,很快便冷静地问道:「去老太爷的院子,怎么走?」
小丫环抖着声音道:「我……我带你去,你莫杀我……」
谢翎转脸看她,清冷的月光透过廊下的枝叶,洒落在他眉间,大半的面孔淹没在黑暗中,他的表情冰冷无比,眼珠亮的惊人,那神态,像极了一头觅食的狼,冷酷且极度危险。
他冷声道:「你若安分,我不杀你。」
「好……好,我听话。」
夜色寂静无比,施婳穿过一道长廊,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仔细辨别着这个位置,她从前在苏府住过半个月,但是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哪里还记得清楚?
百般无奈之下,施婳只得爬上长廊的横栏,从一盏灯笼中拿出一支蜡烛来,虽说容易引来府里人的注意,但是总比到时候跌进池塘里去好。
借着这一支小小的蜡烛,施婳穿过了后花园,仔细地看眼前景色,总算找到了些许模糊的印象。
正在这时,前面传来些许人声,施婳当机立断,吹灭了手中的火烛,闪身躲到假山后,不多一会,有零星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少女抱怨的声音响起:「大表哥又去哪里了?我娘还说让我多陪陪他,人都找不见,怎么陪?」
「表少爷是个爱玩的性子,他来了之后,与少爷最是要好,小姐不如去少爷哪里看看?」
少女一跺脚,生气道:「不去,我还巴巴地凑上去?我要脸不要脸?管他去哪儿,关我什么事?走,咱们回去!」
人声渐渐远去,施婳这才从假山后出来,方才那个声音很是耳熟,仿佛是苏妙儿的声音。
施婳认了路,开始摸黑朝侧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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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 卷一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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