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清却依旧端坐在矮几前,面色如常。
「包藏祸心?」谢昭昭咬着这几个字,唇角依然挂着笑,踱步到玉阶之下,「平氏,你可知这四个字的意思?」
「娘娘敢做,难道还怕人说吗?」平美人直起腰杆,和谢昭昭对视,「难道娘娘敢指天誓日的说,献给太妃娘娘的这幅百寿图没有包藏祸心吗?」
又是炸响惊雷的一句。
她声音响亮,吐字清晰,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惊恐,谢昭昭扯了扯唇角,这演技也未免太过拙劣了吧。
「皇上、太妃娘娘,妾身自幼在江南长大。在妾身的家乡桐城,有一种为已亡故之人写的‘寿’字,称为‘阴寿’。」平美人起身,走到百寿图前,指着最右下角的一个字,「这个寿字,便是‘阴寿’。太妃娘娘生辰以先人之‘寿’为礼,不是包藏祸心又是什么!」
她说得掷地有声,连龙椅上的萧淮都微微蹙眉,看向谢昭昭。
大殿之上,静寂无声,谢昭昭却兀自的笑出了声,「平氏,你口口声声说这是‘阴寿’,你可看清楚了?」
「妾身自幼在桐城长大,自然不会有错。」
谢昭昭点点头,目光扫过殿中众人,「诸位大人中,可有桐城人,抑或在桐城履过职?」
半晌,有一人自矮几前起身,「回禀贤妃娘娘,微臣曾任桐城太守七年。」
却是御史大夫简易之。
简易之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让不少人都有些意外。御史一职,在朝中的地位本就微妙,简易之新官上任,居然就一脚掺和进了这后宫的纷争中,实在不是聪明人之举。
而他的突然出声,也让谢昭昭微微一愣。这人……可不是就……
「简爱卿,朕记得你是在昭宁二年上任的桐城太守,昭宁九年才调任两江掌江南织造府。此事关系到皇家声誉,你可要看仔细了。」大殿之上,萧淮开了口,毕竟在百官面前,又涉及太妃,还是这般阴损之事,他虽有心偏袒谢昭昭,面上的这碗水也必须端平。
简易之躬身,「皇上且放心,微臣承御史一职,自当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不敢妄言。」
话落,他行至百寿图前,捋着胡子仔细端详。整个长宁殿都鸦雀无声,安静等待这位御史大人的论断。
片刻之后,简易之转身,躬身一拜,「回禀皇上,微臣已经仔细辨认过,此寿字并非桐城一带的‘阴寿’。」他指着右下角的那个寿字道:「桐城一带的‘阴寿’写法有个极为特别的地方,便是此处会刻意勾连闭合,以保先人寿数不尽,福佑后辈。而这百寿图上的此处,却明显没有闭合,是个极为正常的写法。
「你胡说,这明明就是阴寿!我自幼在桐城长大,怎么可能看错?」平美人瞪大眼睛,极力反驳道。
简易之却没有同她纠缠,只是向上位拱手,「皇上若有疑虑,可着人查阅《桐城地志》,江南一带,冥寿盛行,地方志中定有相关记载。也可请这殿上精于书法的大人辨认一二,微臣判断这应该就是个极为常见的寿字,并非‘阴寿’。」
萧淮点点头,当即派文渊殿大学士林文康前去查阅典籍。殿上一些对丹青略有钻研的,也围着这百寿图仔细研究起来。
「这的确是个很寻常的写法,看起来并无不妥。」
「还是等林大人查阅了典籍后再说,一人一字,这着实……不好说。而且你们看,这里的一横,笔法明显要用力些。」
「嗨,这哪里是笔法用力,这是江南一带十分少见的绣法,叫做三线绣,因着比寻常的双线多一股,颜色才深了些。对了,简大人您曾供职于江南织造府,这可是三线绣?」
简易之扫了一眼,颔首道,「不错,确实是三线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过片刻,林文康带着《桐城地志》来了。地志上的记载与简易之说得相似,这个寿字,的确不是阴「寿」。
一时间,人证物证俱在,更由不得平美人抵赖。她尖声叫嚷着,看向谢昭昭的眼神也从刚才的言之凿凿转为惊恐。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搞错了。」平美人在宫中待了许多年,构陷宫妃,诋毁皇家声誉是个什么下场,她再清楚不过。这样突变的局面让她有些自乱阵脚,「不可能的,我反复看了很多遍,不会有错,不会有错的!」
「哦,你反复看了很多遍呀。」谢昭昭蓦地抬眼,依旧弯着唇,「不知平美人你反反复复确认这阴寿的写法做什么?还是觉得,自己迟早有天会用上,先好好练练?」
谢昭昭话落,坐在百官之首的谢远清神色微动,看向她的目光里微微有些不赞同。圣上面前,这个浑丫头,又在说什么胡话。
众人看不到地方,谢昭昭偷偷吐了吐舌头,她也知道在萧淮面前不能乱说话,可方才那个架势,这样回怼过去,真的好爽。
「简直是胡闹!」被搅和了生辰宴,明太妃本就有些不愉,眼下又看了这么拙劣的一出戏,年轻时的泼辣性子便有些按耐不住。
「哀家看你才是包藏祸心!故意在宫宴上胡闹不说,竟还敢这般诬陷后妃。」她看向萧淮,神色严厉,「皇帝,依老身之见,平氏这般蛇蝎心肠的宫人,留不得!」
谢昭昭转身,蓝色裙摆上的繁花暗秀翻飞,她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跪拜大礼,「皇上,孰是孰非,孰对孰错,已经一目了然。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还臣妾清白。」
萧淮抬手示意,便有殿前守卫将平氏架了出去。她依旧在叫嚷着,可这一回,谁都懒得再听。
平氏已被拖了出去,可谢昭昭却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半点要起身的意思。有人在背后这么用心良苦的算计她,就只处置个平氏怎么行?而且谢昭昭有预感,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正垂头想着,一双明黄色龙靴突然映入眼帘。群臣跟着纷纷起身,谢昭昭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萧淮走了下来。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对面的男人,这人不好好坐在龙椅上,跑下来干嘛?她的戏还没唱完呢。
「起来,地上凉。」萧淮看向她,微微蹙着眉,声音却很温柔。
当真这么多人的面,谢昭昭瞬间红了脸。这这这,别人会怎么想?大概又以为她恃宠而骄了吧。
谢昭昭僵硬的被萧淮扶起来,又在文武百官面前,被一路牵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整个人都战战兢兢。
「这平氏真是大胆,不但扰了太妃娘娘的雅兴,还这样诬陷贤妃姐姐,着实不得轻饶!」丽妃堆着笑,捏起玉杯,「方才让姐姐受惊了,臣妾敬姐姐一杯,给姐姐压惊。」
「丽妃娘娘说的是,这宫中谁人不知贤妃姐姐最是温婉孝顺,居然这般抹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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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只想种田 上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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