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还听说一趣事,说来与你们解闷。」豆蔻一边将花泥拌成饼子,一边笑呵呵道,「就昨儿早上的事,那延宁侯押着他族中侄辈的一个小子进宫,到御前负荆请罪,说这事全赖他管教无方。」
「怪道最近二奶奶火气这么大,原是娘家大难临头了。」云苓笑笑,「不过……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冒出个侄子来了?前几日他不还说是刁民诬陷,自己是清白的么?」
豆蔻嗤笑,「他的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呀?事情没闹大前跟个没事人似的,眼见纸包不住火了,就赶紧拎个替罪羊顶上,就不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了。」
江浸月手里的药杵顿了顿。
头先事情刚闹出来的时候,她就隐隐觉着不对,现在听豆蔻这么一说,想想这几日陆欢都回他的石麟院住,没怎么来新房,她心里头那种奇怪想法又开始冒头。
这事该不会真和他有关罢?
可转念再一想,她又摇摇脑袋,把这不切实际念头甩出去。
他一没官职二没爵位,顶多有个把在朝中当差的朋友可以帮舅母通通路子,怎么可能把人家一个正经侯爷逼到这步田地?
三人忙活起来,有说有笑也不觉累,时间倏忽而过。江浸月将粗制好的香料贮入瓷瓮中,用炼蜜并鹅梨汁和匀,以盆合盖,用细竹条络紧密封,沉淀一晚上就大功告成。
香是制好了,可要怎么交给陆欢,这又是个难题。
算起来他已将近七日没踏足新房,打发去石麟院问话的人回来也只摇头说他不在,至于什么时候会回来,没人知道。
目今天气燥热,香料不易存放,尤其似这些有特殊功效的,更得抓紧时间用掉。
江浸月捏着手里的小圆瓷盒,目光空落在窗外也没个焦点。
午后下过一场雨,雨势瓢泼,噼里啪啦浇落几簇石榴花枝,这会子还有水珠顺着檐头淌下,滴滴答答,在水洼里画出一圈圈水纹。
她趴在窗前听了会,暗自拿定主意,匆匆蹬上秀鞋往屋外跑。云苓恰好捧着盘刚洗过的葡萄要进门,同她撞个满怀,「三奶奶急吼吼的是要往哪处去?」
江浸月没停下,边跑边拿脚尖蹬地,好把鞋子穿上,「我去石麟院送东西,一会儿就回,你们要是等不急就先睡罢。」
云苓噗嗤笑出声,摇摇头。哪里是她们急,明明就她一人最急。
月洞门前,江浸月挑高灯笼,看了眼竹匾上的「石麟」二字。笔力苍劲,气势磅礴,据说是陆欢出生那年,皇上御笔亲题,赠与陆欢父亲的。
天赐石麟,德门生辉。当年皇上对闻远侯府的圣眷,于此便可见一斑。
江浸月扒着花墙,探出半颗小脑袋往里偷窥。小院空荡,并未瞧见任何人影,地上积水空明,夜风涤荡,水中竹影交横,月白如练。
「有人在吗?」她壮起胆子问了句,回应她的只有簌簌风声。
应是没人,那她正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香送进去。
如此思定,她缩回脑袋,提起裙裾蹑手蹑脚走进去,惊见主屋灯火还亮着便知他在,瞬间吓没了魂儿。
她还记得之前同他说定的三条规矩——不许靠近石麟院。
虽说自他踏入新房后,这规矩就已破了一半,没法子,这是他家,他说了算。剩下一半轮到江浸月头上,她可没胆量以身试法的。
正犹豫要不要趁他发现之前赶紧开溜,脚才将将抬起,她就听见屋里噼里啪啦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几声嘶吼,音色凄厉,叫人听了不住起鸡皮疙瘩。
江浸月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他定是又犯头疾了。慌忙间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直接破门冲进去。
果不其然,屋里瓷器玉器滚落一地,桌案上的砚台镇纸也被倾扫下桌,几片失了倚重的纸张叫门风吹散,参差飘零在半空。
陆欢颓然倒在狼藉正中,蜷缩着身子细细颤抖。双目炽红,眼底密密麻麻的血丝如同蛛网。十指紧紧掐入鬓发中,手背额角俱都爬满青筋。
江浸月忙忙奔到他身边,抬起他的肩让他枕在自己腿上,轻轻拍他的脸,「三爷三爷……」眼前很快迷蒙出一层薄薄的水雾,连到着声音也水浸浸的,「来人,快来人啊!」
泪珠烫在他眼皮上,睫尖轻轻颤了一颤,似乎帮他扯回一点意识。
「那儿……那儿……」陆欢颤微微抬起手,指向桌脚。
江浸月抹了把脸,沿他手指的方向瞧见个瓷瓶。脑中灵光闪过,想起之前游湖时自己曾见过这个,里头应是给他医治头疾的药。
她忙不迭扑腾手臂捡来,手还在颤,折腾半天才揭开盖,咕噜倒了一手心,来不及细问应该吃多少就全给他喂进去,随手从桌上抄来一茶壶,壶嘴对着他的嘴直接灌。
「三爷,三爷……」
江浸月哽咽着唤他,不见回应,以为药还没喂进去,手腕又抬高些,灌得更加生猛。
陆欢本还意识模糊,要晕不晕,就这么被她灌得生生没敢彻底晕死过去。
她这哪里是在救人,分明是在谋杀亲夫!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躲开壶嘴,把头一偏,「咳!咳!咳!」
算是稀里糊涂缓过来了。
江浸月探长脖子,瞧见他吐出的那滩茶水里头还飘着几颗黑黢黢的药丸,心下焦急,举起茶壶又要往他嘴里灌。
陆欢把头往哪偏,她就把壶嘴往哪送,板起小脸气道:「你不吃药可如何使得?真病出个好歹来,我就、我就……」说话间眼角又蹦出两颗金豆。
陆欢方才其实已经咽下两颗药丸,只消等药效发散出来即可,不必再吃。头还刺痛着,他只想躺在地上休息会儿。换做别人敢在这时这般吵他,他拳头早招呼上了,可她不同。
小小的丫头为他哭成个湿答答的小泪人,他心底也湿答答一片,不忍叫她难过,就主动伸脖子去够壶嘴。
江浸月很配合地托住他的肩,有板有眼地从瓷瓶里取出两颗药丸,就着茶水亲手喂他,确定他已服下后才松下两肩,破涕为笑。
陆欢缓过来点力气,抬手给她擦泪,「笨蛋,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么?」
「还说没事,都这样了!」江浸月眼里蓄着涟漪,叉腰瞪他。
这一骂把陆欢骂得精神抖擞、神采飞扬,不仅不生气,心里头还怪美的。他应当是真病了,且还病得不轻,竟冒出个贱丝丝的念头,想让她再多骂两句。
帮她擦完泪,指尖还流连在她颊边,若即若离的抚摸着,就好像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药香娇娘 上 V第49章[03.09]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