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走后,这间小院就空荡下来,再没人居住,每日只有丫鬟过来打扫落叶。院里种了各式海棠,如今正值花期,远远望去,仿佛一团浮动着的彩云。
陆欢摇着轮椅信步花下,嘴上挂着浅浅笑意,听见脚步声,他回头,见是她来了,笑意放大,朝她招招手:「过来。」
微风拂动,彩云中飘下几片花瓣,正落在他手心。
江浸月望着他的身影,双脚想被无形的镣铐束缚住,寸步难移,只能愣在原地。
从沈家一直到这,无论路上撞见谁,她始终都憋着股劲,不肯掉一滴泪。可现在,许是这情景太过温柔,又许是他的笑容太过和煦,她眼里不禁浮起薄薄水雾。
她能在外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可一对上亲近之人,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她的所有坚强就瞬间溃不成军。
陆欢见情况不对,忙上前伸手拉她,指尖才够着她的指头,就被凉意刺皱了眉。
「怎么了?」他软下声音,把她拉到自己跟前,「谁欺负你了?」
江浸月低垂着头不说话,泪珠在眶里打转,她强忍住不让落下。
因替嫁之事,她始终无法与陆欢坦诚相待,哪怕她知道他真是在关心自己。也许这就是撒谎的代价,打落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陆欢不喜她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眉峰微微压下,侧脸线条绷出凛锐之色,强行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
江浸月一惊,忙要起来,他还不肯,箍住她的腰肢不让走。她急了,「让我起来,我怕压着你。」
陆欢攫住她的手,攀到自己肩头,俯身抵住她额头,「你随便压,我不怕。」
这叫什么话!江浸月面露赧色,慌慌垂下眼睫,怕伤着他的腿,一动也不敢动。
怀中小东西安分下来,陆欢微微一笑,轻轻撞了撞她的额头,「说,谁欺负你了。」
回应他的还是一片沉默。
「唉。」他手收紧臂弯,下巴搁在她肩头,哄小孩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打她后背,「你个小没良心的,这几日我同你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肯信我?」
他偏头凑到她耳边,「有我在,你还坚强个什么劲儿?嗯?」
他对手下素来要求严苛,同样的话只会吩咐一遍,做不到就罚。这是他第一次破例将自己的话重复第三遍,且还没半点脾气,只有满满的怜惜。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后背衣裳被紧紧揪住,耳边传来低低呜咽声,像只受伤的小幼兽急需安慰,每一声都似刀子捅在他心尖。
「阿娘她、她不要我了……」
衣襟染上水意,打湿陆欢的心,他由不得攥紧拳头。
这群人,大难临头时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推出去挡灾,躲在人背后凉荫也不知收敛,还敢倒打一耙?
昏了他们的死人脑袋!
愠怒波涌不定,他撑着扶手要起身去沈家算帐。
江浸月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误以为他也要离自己而去,慌乱得不行,抱住他肩膀摇头不迭,「能不能、能不能再陪我待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美眸可怜巴巴地把他望着,浓睫微湿,眼角还挂着泪珠,欲坠不坠,我见犹怜。
陆欢的心柔软得不像样,伸手给她擦泪,「好,我不走,就在这陪你,陪多久都行。」
「嗯。」
江浸月点点头,蜷缩着背,婴孩般极其依赖地窝在他怀里。
长风拂动,几簇花瓣翩然盘旋在两人身边。因陆欢素有头疾,常需服用些缓神定气的汤药,淡淡药香盈满她鼻尖,伴随耳边沉稳的心跳,似乎也起到了安神的作用。
江浸月心绪渐渐平静,头脑也随之清醒,之前没想通的症结都豁然开朗。
阿娘不会不要她的,这里头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头先叫阿娘的「死讯」冲昏头脑,一直没缓过来,之后就一直让舅母牵着鼻子走,她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现在细细回想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她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
真是笨死了!
她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陆欢被她逗乐,抬手帮她揉脑袋,「这又是在干什么?嗯?」
他大致能猜到刚才在沈家发生了什么,这丫头虽不机灵,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会有这局面,无外乎四个字——关心则乱。
一个人心里倘若真惦记另一个人,是会急中生错的,尤其当那人还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时就更容易错上加错,便是一辈子算无遗策的老谋士也难逃其中。
他从前瞧见自己双亲血淋淋的尸首,也曾慌不择路,四处求告,甚至还傻乎乎地跑去向自己的仇人求援。
唉,也不知他这辈子有没有这份荣幸,能叫她方寸大乱一回。
江浸月无意间对上他的凤眼,乌黑深邃,照映着自己。她的心蹦了下,左顾右盼错开目光,瞥见他襟口湿了大片,皱皱巴巴煞是难看。她越发不好意思,伸手帮他抻了抻又赶紧缩回去。
「我想……再去趟舅舅家,刚刚,呃,刚刚还有话没说完。」她捏着衣角旁敲侧击,手指缠到一块。
至少现在她还不能跟他明说阿娘的事,怕他会起疑。
陆欢大摇其头,「不必再去。」
江浸月蹭的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明明刚才在堂屋他都答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又不肯了?难不成是怕她再去受气?
「我没事的,真的。就是有句话得当面问清楚,不然……」
陆欢弹了下她的额头,「我是说不必,不是说不准,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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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娇娘 上 V第40章[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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