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管她呢,她走了才天下太平呢!」豆蔻大摆手臂,「三奶奶不正愁没法子跟太太接上话么?如今江家换了个新主事,看出身应是个明事理、好说话的,没准还能帮咱们照顾太太呢。」
她口中的太太就是江浸月的生母沈秋兰。
还在江家时,江浸月尚能托豆蔻利用人脉往沈家送东西,打听阿娘的情况。到了陆家,外院的人她们一个也不认识,阿娘的消息也随之断尽。
也不知阿娘现在如何了?舅母可有请大夫给她好好治病?沈家那群势利眼可有再给她气受?
江浸月吹了吹香勺上残留的玄参粉,抽出绢帕心不在焉地擦着。
五日倏忽而过,逢到回门这日,江浸月同陆欢一道驾车往江家去。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已很习惯陆欢在身边,偶尔被他捏捏手、偷偷啃两口脸蛋也不觉有什么,至多瞪他一两眼他就会消停,不会再有什么出格的事。
今日她因肚里揣着事儿,一路上蔫头耷脑提不起干劲。
陆欢大概能猜出她在担心什么,难得没逗弄她,大手牢牢裹着她的小爪子,静静陪她看街市风景。
重新站在江家敞开的大门前,江浸月心里感慨万千。八年前无法反抗地被推走,又无法反抗地被接回来、再送出去,这个家大概天生与她八字不合。
她眉梢不自觉耷拉下来,落在旁人眼中自然而然就成了女儿思家的心绪。
江家不似陆家那般方便行走,陆欢将轮椅留给陆澄看管,自己柱拐杖。江浸月怕他磕着碰着,主动搀住他右手,充当他的拐杖。
江家下人匆匆赶来,欠身哈腰为他们引路。因瘸子姑爷实在少见,让姑娘搀着走路就更少见,他们忍不住多瞥两眼。
陆欢并不在意外人眼光,美人在怀,他有意放慢脚步,身子微微往她身上靠,鼻尖刚好能闻到她发髻上似有若无的清香,身形随之轻快。如此倒也不觉他是腿脚有隐疾,更像是与爱妻在携手漫步。
「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忘了我说过的话。有我在,你没必要自己扛。」
江浸月本在认认真真替他看路,听到这话,睫尖动了一动。许是他很少用这么稳重恳切的语气同她说话,她不觉热了眼眶,「嗯,晓得了。」
正房内,江平和刘氏正坐在上首吃茶等他们。
刘氏还好,笑容得体,同他们便嘘寒问暖。江平则笑得很不自然,眼神游离,完全心不在焉,尤其在跟陆欢对上眼后,他更是做贼似的往旁边躲。
刘氏是初见江浸月,掌事后虽也听说过江家这对姐妹花的美名,心中有数,但真正见到时心里还是震了震,控制不住地去看江平,腹内一阵唏嘘:歹竹竟也能长出好笋?
照理,回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跪拜父母。
面对女婿,饶是江平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惯了,心底子也发虚,咳嗽一声,「女婿腿脚不便,虚礼什么的就免了罢。来,来,都坐,随便坐。」
陆欢也不客气,拽了拽江浸月的衣服,同她去边上坐下。
云苓和豆蔻捧着礼物进来,大大小小摆满一桌。江平含笑同陆欢客套,心里却紧着想赶紧把他们打发走。
陆欢写来的那封信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口,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有把柄拽在别人手上,他就吃不饱睡不香,才几日功夫,人就整整消瘦一圈。也不知陆欢这区区一个残废,哪来这么大本事?
江平假装喝茶,暗中打量这个女婿。的确如传闻中那样温文尔雅,待人以谦,可他这笑怎么就、就这么……瘆得慌,莫非是他笑得弧度不对?
陆欢倒自在,茶来了就吃茶,江平问什么他就接什么,好似自己从未写信威胁过自己岳丈。
江平实在熬不过他,在把自己吓出毛病之前,先寻了个由头,匆匆走了。
屋里只剩一个与谁都不熟稔的刘氏,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刘氏却不慌乱,呷了口茶问江浸月:「你也有些时日没见着你舅舅舅母了,从前你就常去他家小住,如今心里可还惦记?」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江浸月反应不及,看着刘氏发愣。
刘氏看出她没听懂,碍着陆欢在旁,不好明言,便换了种说法:「你父亲在外奔波,我也不是沈家人,不好主动上门问候。说来大家都是亲戚,总不走动也不好,你今日难得回来,不如就替我们去看看,说不定那里也有人想见你不是?」
有人想见……江浸月眼里溅出光,一时激动,差点打翻手边的茶盅。
「你这孩子,都嫁人了怎还跟小孩子一样,毛手毛脚的?」刘氏打趣一嘴,招呼丫鬟进来收拾,朝她眨眨眼,比方才江平在时活泼许多。
江浸月讪讪吐舌,恨不得马上就飞去沈家看阿娘。
可她如今毕竟已经出阁,夫君在旁,她还得先问过他:「我可以、可以去看看舅母吗?离这不远,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回家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怯弱又希冀。
陆欢怎会不懂她的心思,点点头,「去罢,路上当心点。」片刻后又接上,「要不让陆澄跟你一块儿,就在门口守着,也算有个照应。」
才几步路,拐两个弯就到,还照应个什么劲儿?江浸月笑嗔他一眼,摇头道不必,领着丫头就跑,又怕他在江家人生地不熟的会出事,便让豆蔻留下来伺候。
刘氏看在眼里,心里既欣慰又羡慕。其实夫妻间恩爱不恩爱,从小事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俩的姻缘虽说结得糊涂了点,但也未尝不失为一段良缘?
「厨房正在备饭,姑爷可有什么想吃的?」
陆欢目送江浸月的背影,「不必,江夫人若有事要忙,可自行忙去,不必记挂我。我随意坐坐便可。」念头一转,他忽然有了新主意,「不知月儿从前的闺房在何处,可否引小婿过去一看?」
沈宅门口。
江浸月扶着云苓的手步下马车,瞧见匾额上的字,鼻子瞬间起了酸意。
同样是生活了八年的地方,这扇朱门后头关着的,却是她最难与旁人言说的辛酸苦楚。
云苓上前叩响门环,沈夫人从里头探出半张脸东张西望,瞧见江浸月,愣了片刻,旋即挑起轻蔑的笑。
风水轮流转,才几月不见,厨房灶台边那个劈柴的小丫头就已遍身罗绮,出落成一朵亭亭玉立的娇花,而自己却因沈家失了同江家的大半生意,不得不从内里开始省减,连新衣都添置不了!
沈夫人气不过,很想奚落她几句出出气,念及此前刘氏对她的警告,她又不得不把火往肚子里头咽。
「舅母,我娘她……」面对沈夫人,江浸月仍旧有些后怕,童年时的阴影不是说没就能没的。
「你娘?」沈夫人弹了弹指甲缝里的灰,冷哼,「死了~」
阿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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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娇娘 上 V第38章[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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