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喜姐儿比宁婉大半岁,因是老来女,从小就十分娇养,不必说田里的活儿从没做过,就是家里喂猪喂鸡灶上的事大姑也不用她帮忙,平日里多半在屋子里打点家事,做些针线。
喜姐儿如此长大了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模样,且她出落得十分美貌,言谈举止亦不似寻常农家女儿,只唯一样不足,那就是她虽然不大出屋,可是皮子却有些黑,这却是天生的,捂也捂不白。不过她虽黑了些,却也黑得好看,俗话说黑里俏的。
宁婉与喜姐年纪差不多,但是过去来往却不大多,先是两家住得远,后来宁婉与爹虽然搬到梨树村,可是她每日在外面奔波,不是去请大夫买药就是想办法挣钱,而喜姐儿又很少出门,几乎就没有多少见面的机会。
后来喜姐遇人不淑,回了娘家,这时她已经成了赵家的少夫人了,虽然帮着大姑给喜姐儿张罗亲事,只是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喜姐儿就越发不愿意出门见人了。
不过爹对这个外甥女儿倒是特别喜欢,因为据爹说喜姐儿长得特别像宁婉的奶奶,而宁家的三姐妹长相却都随了于氏。
如今宁婉和喜姐儿见了面,便先替爹娘给了喜姐儿一百个钱,「这个跟大姐家的囡囡是一样的。」又拿出两朵与自己一样的堆纱花儿,「这是单给喜姐儿和我买的,爹说不是偏心,因为别人都戴不得,只我们俩能戴。」
这堆纱花十分精巧,据说是京城里传来的样子,价儿也不便宜,原本爹哪里会买这些?而是望远楼掌柜给女儿买的,让爹看到了,觉得十分好看,便问了铺子过去买了一盒四支,一朵粉的,一朵红的,一朵蓝的,还有一朵黄的。
宁婉挑了粉的和蓝的,这两朵颜色轻正好配她,喜姐戴了反会显得黑,而红黄二色她倒是比自己还能压得住。
喜姐儿见了也知道是贵重的东西,且颜色花样都是她喜欢的,就先笑了,「我舅什么好事儿都想着我。」
大姑就说:「你将来有好事儿也要想着你舅。」
喜姐儿就笑嘻嘻地说:「我只这么一个舅,当然会想着了。」
其实在最难的时候,自己和爹投奔到梨树村时,喜姐正忙着出嫁,就是这样也去看过爹几回才出的门子,回门时也给爹带了四样礼物。因此喜姐对爹不差,只是她一个姑娘家有心无力,帮不上什么。更何况她命不好,后来嫁了人却终又回了娘家,自己的事情尚顾不得,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
只看大姑对爹和自己的关心,宁婉对喜姐也要好,又拿出自己做的小香包,「我上次去虎台县,买了几块尺头,其中一块大红罗纱的,就做了几个香包,里面装了艾草的干叶子,这时候戴着能驱蚊虫呢。」
喜姐见宁婉腰间果然挂着一模一样的香包,便接过来也挂上了,「多谢你了。」又在自己的针线匣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出来一块绣了蝶戏花的素绢帕子给宁婉,「这是我自己绣的。」
喜姐的针线一直很好,宁婉还曾向她请教过呢,因此也知道她对自己的针线也十分爱惜,轻易不肯给人的,先前她只给爹做过衣裳,倒是自己没得过。眼下喜姐儿对自己比先前还要好多了,也亲热多了。
但是,宁婉感受到来自别人的好意早比在梦中多得多了,因此早已经适应了。就像赵太太所说的一样,人谁不势力?试想一下,就是自己也会更喜欢现在漂亮又可爱的自己而不是当初衣着破烂的乡下小丫头吧。
大姑父还在大姐夫家里吃酒,大姑便带着两个儿媳妇、喜姐儿与宁婉在一处说话,大家都对宁家收山菜的事十分好奇,宁婉便大致讲了讲,「山里有许多好东西,只是因为山路不好走送不出去,我们家便在村里收了山货卖到虎台县……」
大姑就说:「听你舅舅说,这主意还是婉儿想出来的呢。」
「也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先前也有货郎来收,就是给的钱太少,现在我们家收货的价比过去高多了,所以大家就愿意去采了山货卖给我们。」
大嫂二嫂和喜姐儿就问:「看婉儿穿着这么好的衣裳,一定能挣不少钱吧?」
「其实就是一点辛苦钱罢了。」宁婉笑笑,「三家村在山里,种的是高粱,比不了梨树村富裕,家里也是没有办法才做生意补贴补贴。」
也是这么个道理,大家说着送山菜到就虎台县就又顺便聊起了县里的趣事,「瑞泓丰新进了秋天衣料,那天我正好去了,见有一种带绒的绸缎,说是叫彰绒,十分地新奇,布面不是平的,而是起了一层绒,因此从不同的方向看颜色还不一样呢。」
「可不是,也不知是怎么织出来的!」
「我顶喜欢那种满花的,」喜姐儿说:「要是能买一块做一件小袄就好了!」
大姑就说道:「趁早别作梦了,五两银子一尺,谁家能穿得起?」
喜姐儿就犟嘴道:「既然放在铺子里卖,总有人家能穿得起。」
正是这样,宁婉后来就有好几件彰绒袄,不只有满花的、八宝图案的,而且还有现在瑞泓丰还没进来的三色的彰绒料子做的呢,当然那种就更贵了,好像是十二两银子一尺,一件小袄要用八尺的料,就是近一百两银子!穿着出门时可是出尽了风头!
说起了瑞泓丰,大嫂就赶紧抢过话头说:「你们可知道瑞泓丰的少掌柜自幼定亲的未婚妻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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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财闺女 卷一 下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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