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确实是由衙疫和卫所兵看守?」
盛珩乾脆把书又丢下了,横眼看他。「以往要是县城有疫病发生,衙役不足,适巧地方上有卫所时,会调派卫所兵再正常不过。」
「确实,但是调派卫所兵必须由中军都督府上疏皇上才能调派,这事,皇上知情吗?」
盛珩听出症结所在,便道:「也许中军都督上疏时,我正巧在南下的路上。」
「若是如此,皇上应该会差人快马加鞭告知殿下此事,且会要殿下在扬州坐镇指挥,毕竟唯有在严重疫病发生时才会动用卫所兵,好比要搬运焚烧屍体等等杂项,然而皇上只让殿下送粮送银,那就代表地方上疏时并未提及有疫病,可是当殿下到扬州时便知封城的消息,如果如此急迫,怎可能一开始没上疏?」晁枢引条理分明地点出古怪之处。
盛珩听完,不由沉默下来。
他因为急着要到杭州,倒是没细思这些事,昨儿个尹挚也跟他提及几分不寻常,今儿个晁枢引又这么说,这事是不能不防了。
「殿下,皇上让我到杭州,并不只是为了粮库被烧一事,还有……追查那人的下落。」话到最后,几乎化为气音。
皇上在十多年前推翻前朝暴政,十几年来大赦天下,税赋减半,又连颁十几道改革政令,才让百废待举的民间慢慢恢复以往的繁荣景象,看似国泰民安,实则还有漏网之鱼逃窜,尤其是前朝佞臣简昊衍和前朝宁王世子。
前朝皇帝倒台之后,简昊衍立刻拥护宁王在蜀地起义,直指当今皇上为造反逆贼,几经讨伐,宁王已死,简昊衍却带着宁王世子逃出蜀地,至今下落不明。
可恨的是,现在朝中官员里头亦有简昊衍的人脉和眼线,皇上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从中得到他们连系的消息,得以一举歼灭。
盛珩抬眼。「所以,你认为粮库被烧和扬州封城也许和那家伙有关?」
「不无可能。」
盛珩眉目冷肃,哪还有一丝在尹挚面前的嬉笑模样。「我会先修书给皇上,你身上应该也有皇上给你的虎符吧。」既然父皇会让他下江南追缉简昊衍,肯定有万全准备。
「有,但我认为殿下何不回扬州坐镇?」
盛珩注视他半晌,撇嘴哼笑了声。「怎么,嫌我碍眼?」
「什么意思?」
「我怎么想都觉得你是故意支开我,好让我别碍你的眼,你就能跟阿挚多亲近一点。」虽说他也能到扬州坐镇,可是与其他去,晁枢引去还比他有用得多,毕竟虎符在晁枢引身上。
晁枢引皱起浓眉,口气不善地道:「不知所云!殿下要是只知道沉溺在儿女情长里,到底要置天下百姓于何处?」
这竟然是皇上看重的储君人选,他简直不敢相信!
「行,那你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看待阿挚的?」
晁枢引怒视他半晌才咬牙道:「她是郡主,皇上亲封的郡主,如此而已。」
「所以,有朝一日,阿挚成了我的皇子妃,你也无所谓?」
关我什么事!这话明明已经从他的脑袋迸出,跳窜在舌尖上,只要口一张就能说出口,他却抿紧了嘴。
莫名的,他想像起盛珩说的画面,她一身皇子妃规制礼服站在盛珩的身旁……他没来由地愤怒了。
盛珩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突道:「晁枢引,我曾听人说过,哪怕有人的脑子丢了一段时日的记忆,但身体却丢不掉,你要不要想想,你是不是常常觉得自己像是丢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晁枢引不语,只因他有被说中的厌恶感。
「那段时日发生了什么事,你忘了,可是我们都记得,但是因为你想不起来,所以我们就不想说,反正你好像也没很在意,对吧,就这样继续空落落的,一直到老死,永远都别想起来你到底丢了什么。」看他的脸色越发铁青,盛珩就更乐。「啊……说不准在你死前,你就会想起来。」
要真是如此,这人生是何其悲哀呀,他都想替他掬两把同情泪了。
「殿下先以国事为重,我的事就不劳殿下烦忧了。」晁枢引的脸色黑成锅底。「扬州之事还先请殿下处置,那毕竟是皇上的江山,盛家天下的百姓。」
「早就派人到扬州查探军情了。」盛珩没好气地道。
拿盛家天下这大帽子扣在他头上,到底把他当成多轨裤?
「殿下早有防备?」他不信。
「阿挚昨天跟我提起她在扬州也有庄子,虽听闻扬州涝灾,但不至于严重到有疫病甚至封城,所以我昨天就派人去查了。」
「……是吗?」他诧异不已。
「很意外吗?在现在的你眼中,只会以为阿挚就是利益至上、满身铜臭的姑娘,可她若真是如此,又怎会受皇上重视?又怎会得我如此倾心?」他的告白一说出口就见晁枢引露出跟见鬼没两样的表情,心情顿时舒畅不已。「其实你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惜,你忘了。」
他嘴上说可惜,却恨不得他永远别想起。
晁枢引不自觉皴起眉头,被盛珩挑衅的口气挑起怒火。
他知道盛珩待尹挚极好,但没想到他会当面道出心思,而且还这般挑衅。
打从他遇袭清醒,他从未想过遗忘的那段时光里,他和尹挚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情,他只记得满身铜臭的尹挚,从未想过与她更亲近,可是现在听盛珩道出对尹挚的心意……他只想打得他满地找牙。
为什么?就如盛珩说的,也许他脑子遗忘了,却忘不了那段时日养成的习惯……他以往并不讨厌盛珩,现在老觉得他碍眼透顶,要他去扬州确实抱持几分蓄意,离尹挚愈远愈好。为什么……他到底丢了什么,教他生出这些心思?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推门而入的尹挚被两人贴近的脸吓得倒退一步,自己不会撞破什么好事吧。
「阿挚,他欺负我!」盛珩先声夺人,一脸哀怨地跑到她身边。
尹挚瞪大眼,看向晁枢引,见他脸色冷沉得吓人,像是被谁倒了几辈子的债,这是……「如果要殿下去扬州善后算是欺负,我也无话可说。」
「你分明是嫉妒我俩,故意拆散我们。」盛珩可怜兮兮地圈抱住尹挚。
晁枢引抽了口气,一个箭步向前,然而尹挚的动作比他更快,居然一个屈身肘击,就让盛珩没防备地连退数步。
「阿挚……」盛珩难以置信她竟对自己下手,受伤的抚着胸口。
「是殿下太过放肆。」揍他刚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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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宝财妻 V第14章[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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