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害怕吗?」
乐瞳淡笑,「不用第一次,我只有一次,而且你也在。」
「怕吗?」
「不怕。」
「为什么?」
「他生与死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怕什么?」乐瞳无所谓道,「倒也不能说一点意义没有,他死了对我更好,所以更不必怕了。」
听他这么说,萧嵩无奈笑了。
他本想问的是她对杀人的感受,会不会产生恐惧,而她在意的却是这个人死后对她的影响。看来她对杀人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天生当杀手的料,不知何为恐惧。
「你比我厉害啊!」他饮酒而叹。
「为何?」她不解问。
萧嵩苦笑。「因为我怕。」
这……乐瞳简直不敢相信。
她见过他杀人,就从跟他回来以后,干净利落得只在一瞬间,他眼不眨,气息都不乱半丝,恍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她以为他天生就没有怜悯心。
她想想,鼻间轻笑。「你这话谁信啊。」
「对啊,谁信啊。我第一次杀人和你杀人时候的年纪差不多,那一次,我竟吓得两天两夜没睡着觉。」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不停地杀,不停地挥刀,一直到麻木了,最后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乐瞳冷笑。「原来杀人也是能练的。」
「没办法,不像你天生无惧。」
乐瞳给他斟酒摇头,看着晃动的酒水漠然道:「不是天生无惧,而是最残忍的一幕都瞧见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可恐惧的。」
「哦?」萧嵩来了兴趣,捏着酒杯问,「哪一幕呢?」
乐瞳撩起眼皮平静地看着他。「我亲眼见着我爹,我哥,我祖父母,我乳母……在我眼前被屠杀,我看见刀从我爹脖子上划过,那刀有多快,刀落他那一刹,他人头也落地了。你应该知道,人在那一刹不会当即死亡,我亲眼见我那无头的爹还在往前跑,两步才跌倒。还有啊,我哥跪地求饶,那人让我哥选是要胳膊还是要腿,我哥吓得裤子都尿了,他说都要,他说他要命。那人笑了,说了句‘好’,一刀砍下,随着我哥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一只胳膊飞了出去,就落在挡在我前面的石榴树前。那人走了,我哥倒在地上,断臂之处血流如注,那血啊,比我眼前的石榴花还
要红……」
说着,乐瞳给沉默的萧嵩斟酒,话语悠悠,细声慢语地继续讲着,好似她讲的是别人的故事,讲的是一个温情的故事。
「……我想去帮我哥,可我乳母一把把我抱走了,把我藏在了还未注水的莲花缸里,用莲花枝叶盖住了我。我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傻了,直到听到缸外一声嘶喊,我明白那是乳娘、我一动没动,不是因为我谨记她的话,而是我吓得腿软了……」说到这,她终究还是梗了下。
「那后来呢?」他问。
她笑笑。「后来呀,我听见周围没人了,我趴在缸沿看了眼……」
「你乳母死了。」
「是啊,死了,而且……肠穿肚烂,白得红的,还有绿的……涂满一地……」
萧嵩捏着酒杯的手有点僵。她越是笑,他心越是紧。
「她应该是为了怕我被人发现才跟人家纠缠的吧,所以才死的这么惨,如果不是为了我她可以来个痛快的……」
「再后来呢!」萧嵩屏息盯紧了她。
「再后来……」再后来她眼前一片血红,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那人朝她刺了一剑,可却只划伤了她的耳垂。
乐瞳下意识摸了摸碧玉耳铛,她总是喜欢带大一些的耳铛而不是耳坠,因为它可以遮住她耳朵上的伤疤。
萧嵩视线也落在了她的耳垂上,脸色凝重。
「你到底是谁?」他突然问了句。
乐瞳回神,「噗」地笑了,接着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花枝乱颤。「怎么?少爷您当真了吗?乐瞳跟您说笑的,这都是我编的,哄您玩的,你信了呀?」
见萧嵩表情还是无所动,她挪在了他身边倚在了他怀里,撒娇似的蹭着他的下巴道:「您别气么,瞧您无聊,跟您逗着玩呢。」
说着,她抬手去哄他,却被他一把攥住了。
他低头看看她耳垂,陡地摘下了她的耳铛。动作有些粗鲁,乐瞳疼得「嘶」了声,娇嗔道:「您干吗呀!」说着,便去捂自己的耳朵。
他拦住了她想要掩饰的手,她耳朵上确实有条伤疤,不仅有条疤,她耳垂应是被削掉了一块,显得比另一只小了些。
萧嵩深吸了口气,脸色越来越差了。
乐瞳知道自己失言了,可他对她敞开心扉的时候,她也会情不自禁。
既然都怀疑了,她不想再对他有任何隐瞒了。
「……那日,我家一共死了一百六十七口……」
萧嵩比想象中镇定多了,他应该是早就猜到了。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耳垂,罕见认真地将那只耳铛又给她带了回去。
「碧玉不适合你,太素净了,明个让他们给你打几对点翠宝石的,更衬你!」
乐瞳愣住,她竟然从他眼神中没看出半分戏谑。
他是认真的?
「萧少爷……」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生养着吧!」
他没再给她回话的机会,起身走了……
接下来好段日子萧嵩都没有来看乐瞳,从她养伤到伤已痊愈,他始终没出现。
掐着日子数数,快半年了吧。
也许是因为猜出自己的身份了吧,除了这个理由乐瞳也想不到其它了。
他不来别院的日子,乐瞳真的就成了无聊的金丝雀,只是这只金丝雀不歌也不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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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镇宅 卷四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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