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傍晚回来就见她趴在罗汉床上,青溪说她从晌午就开始睡了,一天都没吃东西。瞧她睡得香,谁也不忍心去叫,而且青溪也试了,根本叫不醒。
睡得太久,容画浑身无力,连脑袋都是一团浆糊,感觉自己还在梦里。
直到身周的真实感越来越清晰,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了,她是真真切切地被赵世卿抱在怀里呢!
「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酉时。」赵世卿柔声应。
容画脑袋一麻,惊道:「我睡了这么久?」她朝外看了看,日头都已落山了,西边唯剩大片烧云。她赧颜笑了,「得亏你今日回得早。」不然自己还不知道得睡到什么时候。
赵世卿宠溺笑笑,目光低垂,落在她衣襟上,给她理了理。
他动作平静安然,可容画还是看出了异样。今日的他似乎特别地疲惫——
「出了什么事吗?」
她问得突然,赵世卿手下一顿。这一顿,容画心猛地提起,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
这事瞒不住,她早晚都得知道。
赵世卿眼帘抬起,深吸了口气冷静道:「西南来信,祖父……失踪了。」
暮色四合,昌平侯府的廊灯从前院正房开始,一盏盏地亮起,向四周蔓延,转眼整个侯府都亮了。
灯光幽幽,人心却惶惶。
前院正堂里,大伙都聚在一起了。二爷赵濯不能接受,拧着眉心反复念叨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赵世卿坐在官帽椅上,胳膊搭在小几边缘,面色依旧镇定。不过他身边的容画察觉到,长袖下,他的手一直在捻着块青玉。
「老侯爷征战这么多年,都不曾听他败过,这……这人怎么就失踪了呢?就算败了,人也不至于找不到啊。」沈氏惶恐问。「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不会的,不可能啊……」
沈氏惊得语无伦次。这种情况,哪还顾得上往日的芥蒂,二夫人赶紧挽住了她的手,安抚道:「大嫂别慌,老侯爷不会有事的,咱还是先听世子把话说完。」
接着,大伙目光都投向了沉默的赵世卿。
他捻着青玉的手停住,抬头道:「土司挑衅,祖父追击。我看过军报,虽祖父只带了五千士兵,那各个都是他麾下的精英,歼灭土司万人绰绰有余。可问题在于,他们根本就没有对抗的意思,消极作战,所有的行动意图好似只有一个,不是歼敌,是掳将。」
大伙听得糊涂,彼此互望。沈氏看看二夫人,而二夫人也摇头回应着她。
二爷攥着拳头想了良久,纳罕问:「难不成他们是想要挟持父亲,以此做要挟吗?这怎么可能,战场如何能缺主帅,就算他们带走了父亲,还有其他人啊,宣抚使和巡抚都在,就算没有将领,朝廷依旧会派去。他们行径如此乖张,的确匪夷所思。」二爷长叹了一声,无意道了句,「难不成他们只是针对父亲?」
「恐怕是。」赵世卿话一出口,大伙都愣了,他继续道,「怕不止是祖父,可能是整个昌平侯府。」
这众人更不能理解了,可越是不能理解,恐慌感越是强烈。
沈氏嫁进来这么些年,打理侯府一把好手,但面对军中政务,她还是秉着妇人少参与的态度,从不过问。况且大爷去得早,也没人跟她聊这些。
而二夫人呢,夫君是文官,她在乎的无非就是官场上的往来,最多便是和夫君同僚上级的妇人们沟通好关系,帮衬着二爷。
赵世卿没同她们多解释,以免徒增烦恼,他如今能做的只是把这现实情况告之她们,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因为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也不确定了。
自打截了上次那密信,赵世卿知道他们会对老侯爷下手,所以这必然不是单纯的军事举动,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他措手不及,甚至没有查清通信者到底是谁。
其实是谁不难猜,京城和自己对立的,无非是巢党和萧嵩一派,但他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也派人跟踪,摸出了从北到南的一条暗线,只是这条暗线通往的不是川蜀,而是两广。也就说明他们定是知道这封信曾被截获过,故而使了障眼法,误导他罢了。
所以,眼下所有的证据怕只集中在那缺了一角的封印上了。他必须找到它……
老侯爷的失踪只是个开始,赵世卿嘱咐身在礼部的二爷,日后定要多加谨慎。
二爷明白,郑重点头,可却吓坏了一旁的二夫人。
是啊,他们二房走的是仕途,老少都从文,可说到底他们还不是昌平侯府的人啊!
昌平侯府世代荣宠,到了老侯爷这代更是达到鼎盛,他和孙儿赵世卿手握重兵,支撑着国家的军防。所以昌平侯府在京城的地位,还真是无人能及,无人能撼。
而这优势不仅仅体现在庙堂中,生活里也颇受其惠。且不说大夫人沈氏,便是二夫人自己,不过是个礼部郎中的夫人,出门在外,谁敢低看她一眼,哪个不笑脸相迎,还不是有昌平侯府在后面撑腰。
可是,梁氏受惠的同时,她也明白一件事:秀木于林,风必摧之。
不管朝廷到底发生了何事,也不管赵世卿他们之间有何纠葛,二夫人察觉到,这「风」怕是要来了。
梁氏的门户比沈氏低得多,她比沈氏更清楚「天数注定」,她信命,相信当初消费了多少昌平侯府给她带来的利益,之后定会被索取回去。
她不是妹妹梁孟玉,也没那贪婪,老天要收便收回去吧,她不在乎。至于夫君,他庸碌半生,再差能差到哪去,所以让她惊心的,是儿子。
赵世骞出类拔萃,有逸群之才,她不想因为侯府的劫难耽误了他。眼看着春闱在即,偏就出了这么个岔子……
二夫人越想越愁,直到庭院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望去,愣了。
「这还没到月末,你怎么回来了?」二夫人看着正迈入房门的儿子惊愕问。
赵世骞呼吸急喘,一入房门仓促地给长辈们施礼后便道:「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在国子监如何还待得住。」说着,他目光焦灼地望向赵世卿,俊秀的脸忧忡万分道,「兄长,祖父真的被截了,眼下可还有其他消息?」
自打赵世骞负气去了国子监,已经近四个月了。这四个月里,他一次都没回过,连个信都不传,若不是二夫人偶尔会去看他,他都快和侯府脱离关系了。所以谁也没料到他今日能回来。
赵世卿看见他微感惊讶,但也颇为欣慰。到底是一家人。
他沉静安慰道。「莫慌,还没有其它消息。」说着,见赵世骞额角的渗汗,气息仍是不稳,又道,「天晚了,你先随叔父婶母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还有,不论发生什么都别耽误了功课。」
得了消息,赵世骞一刻不停地奔了回来,这么几句话难抚他焦急的心,眼见兄长起身要离开,他跟了上去,刚要伸臂去拦,一眼对上了赵世卿身后的容画。
赵世骞心猛地一滞。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吾妻镇宅 卷二 V第45章[02.07]
CopyRight © 2020 本作品由豆豆言情小说网提供,仅供试阅。如果您喜欢,请购买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