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大可先回去歇着,左右也不是回来一两日……」
「云娴有些疑问,既然父亲尚未就寝,能否为我解答疑难?」孟云娴突如其来的发问,打断了孟光朝的话:「所谓的曲氏擅工,制造兵器一说,是你们在吴国甚至其他国家放出的风声,让所有人误以为吴国野心勃勃,所以纷纷开始防御甚至出兵试探,吴国无端端腹背受敌,只能寻求大禹相助,还送上了流言中的罪魁祸首曲氏女以表诚心。可是得到曲世女的大禹,才是真正的野心勃勃,父亲在这当中,没有一刻停歇吧。」
孟光朝怎么都没想到孟云娴会在这时候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咳了几声,黯然失笑:「这些年,我总是想着,等到你准备的足够充分时,必然是要来对我有一番质问。你我既然为父女,自是有相似的性子,所以你迟早还是要将当年的事情开诚布公的说清楚。为父曾想过许多你会问的问题,却唯独没有想过你会问这个。」
孟云娴眼眶湿润,眼神却坚定:「难道不是因为,这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因父亲与皇上的这计划而始吗?你们只是要权利而已,只是要家国天下而已,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方法!?」
「云娴。」孟光朝的声音发沉:「古往今来,为巩固江山的君王,能做出的尔虞我诈之事远胜当年的计谋。即便他日是昭王殿下登上这个位置,一旦遇上同样的麻烦,他的手段也未必高明!帝王之业,你不能轻易评断是对是错。」
孟云娴的呼吸微微急促,比眼泪先来的是无声的笑:「难怪……难怪她们会这么恨你。」
因为恨你,所以才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
孟光朝押下涌上喉头的咸腥,哑声道:「当年的事情,为父已经做到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地步……」
孟云娴凄然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曲氏擅工,所以你们暗中留下曲氏后人,再造势让他成为收揽曲氏一门不可替代的人,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住周哥哥了吗?」
孟光朝脸色有些涨红,但依然坚持道:「看来隽儿已经猜到了……不错,他是收揽曲氏门人最合适的人选,没有曲氏门人相助的时候,他已经做得很好,若有曲氏门人加持,便会成为顶梁支柱,只要多挣功绩,至少与你们来说不会再被谁轻易威胁到!」
孟云娴忽然激动起来:「你们以为、你以为……这天下的事情难道都被你荣安侯一人算准了吗!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让你们所谓的盘算全都付诸东流吗!」
孟云娴的声音惊动了田氏,她慌张的赶过来,却在进门的那一瞬间,看见面色红得异常的孟光朝呕出一口鲜红来。
「侯爷——」
孟云娴大惊,跟着冲上去扶住孟光朝:「父亲!」
……
夜色渐深,原本因为昭王殿下还在挑灯夜战,其他人都不敢下值,又因为这么长时间,他们连所谓的人马了望台的草图都没见着,心里生了些怨念。
还是太子殿下站出来做了决定,命其他人都按时下值,明日准时上值即可。饶是众人感恩戴德,却并不赶真的有所行动,毕竟太子殿下,众位皇子,甚至是昭王殿下都在这里熬着,他们哪里敢走?
周明赋见众人不散,便派人临时准备了一些床铺,同时也给几位兄弟都准备了,命他们早些歇息,如此一来,众人才惶恐的打着呵欠去歇息。
周明隽到底不是铁打的,又因为这了望台的搭建实在是毫无头绪,茶水饮下非但不提神,海越发的困顿,这才离开案前,往临时准备的房间歇息去了。
黑暗之中,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溜了进来。
「县主,咱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让郡王知道,奴婢肯定会没命的!」
端宁拢了拢身上披着的外披,遮住里头半露衣扇的身子,压低声音道:「你给我闭嘴!若是坏了我的好事,我比爹先要你的命!」她左右看了看,勒令道:「在这里守着,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端宁悄悄地溜进了周明隽的房间。
婢女原本是在外面守着的,没想片刻后里面竟然传来了男女之间的响动,她羞红了脸,同时也越发害怕有人过来。
……
「侯爷,快将药喝下,喝了药就好了!」田氏的眼泪争先恐后涌出,端药碗的手都在发抖。
孟云娴吓坏了,她看着父亲口中流出的血,早就忘了质问。
「大夫……快请大夫!」她六神无主的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跑,还没走出去,就见到阿茵和阿远领着府里住着的大夫赶过来了。
大夫拨开围绕着孟光朝的人,拧着眉为他诊脉。
「侯爷内疾复发,急血攻心。」大夫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夫人,之前在下已经说过,侯爷现在需要静养,积劳成疾之症,非一日而成,亦非片刻能解,若是侯爷再这样操劳忧心,即便是神仙在世也救不回来!」
因为孟光朝突然病重,侯府上下在大晚上的折腾起来,孟云娴和一双弟妹被母亲田氏带到院子里。
孟云娴察觉阿远比阿茵要更加淡然处之,好像完全不因今夜的事情而惊讶,相反,阿茵的态度与她差不多,都被那个场面吓到了。
「云娴,是不是吓到你了?」田氏温声安慰。
孟云娴摇头,「是我说话太重,刺激到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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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命冤家 卷五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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