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平低声道:「打扫房间的人呢?」
「县主,今早王爷说房内的香闻着不舒服,便叫人撤了。」
「那就换一种来!今日必须换!」
「是!」
昇平端着药走到床前,轻声道:「父亲,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淳王缓缓张开眼,气若游丝:「哦,是昇平啊。」
昇平半跪下来,端着药碗:「父亲,汤药已经好了,您先服下吧。」
淳王点点头,很是配合的借着她的手坐起来一些,靠着枕头用药。
「昇平啊,方才你是不是又发脾气了?」
淳王眼眸半阖,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昇平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吹着汤药送到他嘴边:「没有……」
淳王好像有点糊涂了,笑笑:「怎么没有,我都听到你和昇阳又吵架了……」
「你们……别总是吵架。」
昇平的手一抖,扭过头去。
淳王皱着眉头睁开眼睛,看到昇平哭了。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昇平,你和昇阳都是我的女儿,你们是亲姐妹。若是有一日,父亲不能再护着你们,你们可不能再吵架了。」
「父亲知道,其实你一直都是听话的孩子,不管是父亲,还是你早逝的兄长,每一句话你都记着,你只是不喜欢落在人后头,所以总是跟她争,跟她比。」
淳王的手落在昇平的头上,就像是哄孩童时的她一样:「你也受了委屈……就当是父亲的错,别再吵架了。」
昇平死死咬着下唇,重重点头。
「父亲,我们不吵架了,你先喝药好不好?」
淳王的眼神往边上瞟了一下,有些失落:「昇阳呢?」
「从前她和你吵架……都是岔着时间来……怎么现在你不来的时候,她也不来了呢。」
从前,昇阳和昇平一样紧张淳王的身体,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定是亲手过,绝不假手于人,可是自从昇阳封了郡主之后,在王府的时间反而更少,总是在馥园中消遣,甚至还惹上了那个羌国公主。
昇平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声音颤抖:「她……她在做很重要的事情。父亲,您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有我和昇阳在,尤其是昇阳,淳王府永远都不会落寞,您不要再操心了,我们再也不需要您用自己的康健去换什么安宁,我们先喝药好不好?你……你喝完药,我就去将昇阳找回来。」
淳王的思绪有些混乱,这会儿又跳到别处。
他固执的不肯吃药,道:「你不用骗我……她是在气我……气我让琏儿入了淳王府。」
「她啊……是个固执的孩子。她就是不想让琏儿,代替了你们兄长的位置……」
昇平捂住嘴,狠狠掉了几颗眼泪,又无声的放开手,平稳气息道:「父亲,她没有生气,你先吃药,只要你吃完了,我就将她找回来,我再也不和她吵架了,我们天天陪着您,和您下棋,听您说以前的故事……」
淳王的状态重新变得浑浑噩噩,没有再回她的话。
昇平缓了一下神,收起眼泪,给他喂了药,又督促着下人换了别的香,这才差人来询问。
「昇阳人在哪里?」
「郡主在馥园。」
又在馥园……
自从淳王病重后,外面早有说法,都说昇平县主温柔孝顺,即便出嫁,依然想着病重的父亲,甚至请命回府照顾淳王。相比之下,昇阳郡主非但没有床前侍疾,还整日留恋馥园赏玩耍乐,实在不像话,大有得了封号之后得意忘形有违孝道一说。
可是昇阳是什么人?从不会为这样的流言困扰,每日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
馥园。
昇阳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窝在躺椅里侧头看风景。
「郡主,您真的要接下那焕玥公主的比试吗?如今题目还没定下,万一她存心刁难,您岂不是给自己惹祸吗?」
「惹祸?」昇阳笑了一下。
「比试无论输赢,皇上都会对我感激涕零,何来惹祸一说?」
她从椅子上坐起来:「之前太子人参观一事早就人尽皆知,羌国此次死咬不放的举动实在是奇怪,不像是诚心开眼界,更像是攒着什么底牌来挑衅。如今的境况,与十几年前大不相同,皇上不会对羌国做出什么强势的镇压,若焕玥公主真的向皇上,乃至于大禹的工学发出挑战,才是麻烦。」
「但若只是两个小女子之间的纠葛和比试,事情的影响就会降得很低。」
「她最好是拿出最难,最刁难的题目来,一次闹个够。」
「我不过是借一个身份出来,完成这个比试。前前后后自然不需要我操心破局。即便输了,也只是两个小女子小打小闹的败局,皇上这时候站出来判我输,还能显得一个大国风范,无论旁人怎么奚落我,在皇上,在大禹面前,我都是功臣,我的功劳,自然也是淳王府的功劳。若是赢了,好处自不必我说,名利双收。所以这个赌局我为何不开?」
说到这里,昇阳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我倒是觉得,这个气势汹汹的羌国公主,可能和我一样。」
婢子一怔:「和郡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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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命冤家 卷五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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