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天家这边,田允修根本不知道田允然会来这样一出,早晨他还嚷嚷着要告病在家,怎么此刻杀过来了?
五殿下的事情与任何事情都不一样,因为云娴这层关系,他们再怎么说都有姻亲关系,所以无论说的有没有道理,在旁人看来难离开脱维护之说,更何况快刀斩乱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稍有漏洞,就会被抓住痛脚然后引出更多的麻烦来。
并非田允修不愿意帮孟表妹和姑姑,只是因为这事情来的突然,他根本毫无准备,一时冲动惹了更大的祸事反而不妙。而此刻,他对田允然就是这样的担心。
田允然气定神闲的站在中央,朗声道:「律法从来都是公正严明,微臣斗胆妄言,倘若今日真的是五殿下勾结逆贼参与其中,只要证据确凿,微臣半句求情的话也不会讲,律法该如何判,就如何来判。反过来,若只凭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造谣生事,以舆论与流言来定罪,律法与笑话有何异?」
太子太傅刘炳良冷笑一声:「田大人好大的口气,看来田大人对图腾一事全然不信?既然你一口一个证据,不知要如何用你的证据,为五殿下辩白呢?还是说田大人就只会红口白牙一张合,说那图腾是假的?」
田允然低头一笑:「刘大人好生犀利,句句见血。」
崇宣帝冷眼看了看刘炳良,又看了一眼站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太子一眼。
周明赋感觉到了皇帝望向他的视线,几番犹豫之下,出列道:「五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也是大禹名正言顺的五殿下,废除皇子乃是大事,自然应该证据确凿了才能做决定,诸位大人不妨听一听田大人到底有什么高见。若是五弟此次真的受了冤屈,儿臣第一个不放过那些造谣生事之人。」
田允然对着周明赋一拜:「有太子殿下这句话,想来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至于是哪些人散播谣言,也很快能够知晓。」
刘炳良:「田大人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不是说有证据吗!?大人不断地顾左右而言他是为了什么?还是尽快将证据拿出来吧!」
田允然笑了一下,向大太监做了一个请示的眼神,大太监了然,「将殿外的证物都传上来。」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抬着好些箱子从外面进来,渐渐将为数不多的空位都占满。
田允然站在箱子后,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放着的是书册,再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放着的是物品,看储存的样子,更像是贡品。
「此次吴人叛军一事,证据在于从叛军身上发现的火纹图案,是吴国最尊贵的图腾。然吴国已然灭亡十数年,敢问各位大人,有谁敢站出来说一句,对吴国之事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田允然这样发问,谁敢回话?虽说如今一些位居高位之人从今年虽资历来算,入仕之时吴国都尚未灭亡,可是这么多年了,谁会将一个亡国记挂在心上?
霍昂一看着田允然,忽然笑了一下,主动出列:「启禀皇上,微臣自小周游各地,听闻当年吴国战败,土地人口尽归大禹所有,大禹仁义,百姓得安康之所,百业盛兴,无不对新王感恩戴德。微臣曾结识过一些旧吴后人,不敢说对吴国旧俗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但若是有人想要以此唬人糊弄,也没有那么容易。」
田允然对霍昂一道:「都说太子殿下的近臣霍大人才能过人见多识广,这么多朝中元老都不敢夸得海口,霍大人却敢夸,果然叫人钦佩。」
霍昂一笑容不变:「田大人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将证据摆出来吧。」
一直沉默在列的四殿下周明赋忽然站出来,对着皇帝一拜:「父皇,若要论及对旧吴熟知者,其实还有一人,相信此人应当比霍大人更有权威。」
皇帝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不止是皇帝,很多在堂的朝臣对周明赋今日的主动也感到很意外。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周明赋一直都是一个寡言少语的沉默之人,空有一个皇子的身份,却因为一个不受宠的母妃和一个懦弱的妹妹,活的还不如一个宠妃身边的奴才来的风光。一个从来不招惹是非之人,今日是吃错药了?
「皇儿所言何人?」
周明赋正色道:「荣安侯。」
荣安侯!?
朝中隐隐响起一些议论。
这话不假,听闻荣安侯年轻之时也似霍昂一这样曾经周游列国,而吴国是他最熟悉之地,那时候吴国还没有灭亡,与大禹之间甚至都不存在谁臣服于谁,臣服一说,是后来发生的。而在今上登基之后的很多事情里,都有荣安侯的身影,就连当年与那质子夫人来往最密切的,也是荣安侯。
有周明赋这一提醒,皇帝立刻同意:「不错,荣安侯的确熟悉旧吴之事,来人,去传荣安侯上殿。」
孟光朝抱恙在身的消息早就传开了,而且现在他天天告假在家,挂着一个职位却不谋其政,皇帝从来都不说什么,大有念他一生辛劳,也不差这几个俸禄给他的意思。
事实上,孟光朝比想象中来的更快,好像一早知道今天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早早的准备好了要来似的。
等到荣安侯上殿之时,人还没进来,就先传来了几声咳嗽,紧接着,众人才看清楚,搀扶着荣安侯走进来的,是荣安侯府孟云娴,如今的五皇子妃。
不少人偷偷地打量孟光朝的起色,只见他面色发白,偶有咳嗽,看起来是真的病了。
皇帝看了一眼到场的荣安侯和陪伴他来的孟云娴,沉声道:「田爱卿,现在人都到齐了,你能开始说了吗?」
田允然一拜,正色道:「皇上,既然此次的事情是因乱党身份引起的,微臣今日便有必要对这乱党的身份做一番确认。众所周知,乱党身上的文案是一个类似火形的图案,而火形图案又是吴国最尊贵的图腾,所以认定这些人为吴国余孽。可是微臣所知,与流言所说的好像不大一样。」
皇帝:「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田允然目不斜视,「吴国多匠人,但能工巧匠却少有,这当中,唯有曲氏一脉异军突起,成为令吴国国君都另眼相看的大族,颇受重用。曲氏一脉最为风光之时,吴国甚至有宁做门徒不做官一说。仅凭一门巧夺天工的手艺,便能在工匠大国之中得到无上的尊荣。世人皆以为吴国擅工,尊火为神,视以为国之图腾,后有其传承。其实——恰恰相反。」
「吴国在多年以前,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国,它是先因工巧而盛,再有国君重之,所以与其说火纹图腾是吴国的图腾,确切的来说,其实是曲氏的图腾。曲氏一脉在吴国地位不凡,能工巧匠辈出,到了最后,几乎是一代君王一代匠的传承,这也让曲氏的图腾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里面——一旦王朝更替新王登基,曲氏一脉也会相应选出新的家主,换上新的图腾。」
「曲氏的家主中,为由曲夫人是一个特例,她的家主身份,并非因为王朝更迭而生,仅仅是因为当年吴国进献质女,为显得曲氏女之价值,才给了她家主的身份,让她来到大禹。」
「简单来说,各位所谓的那个能定身份的火纹图腾,如果说是真的,那它就说明了两点——第一,这些吴人极有可能是曲氏后人;第二,他们身上的图腾,应当是吴国灭亡前最后一任家主的图腾。一旦不符合这两个条件,大家不妨猜测一下,为何有人要假造吴人印记,来掀起这番风浪呢?」
随着田允然这番话说出来,在场许多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紧接着,他们又赶紧去看荣安侯和霍昂一的态度,以他们对吴国的了解,若是田允然此刻是胡说八道,一定能指正出来。
没想到两人都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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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命冤家 卷四 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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