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皆由我起,于情于理,都该由我出面调停。」见柴景曜有话说,他先张嘴打断,「也请诸位放心,苏某从不打无把握之战,只要诸位照我的吩咐去做,顺利的话,明日不仅能让夜秦主动退兵,还能狠狠锉一锉他们的锐气,至少让他们十年之内,都不敢再打云南的主意。」
众人面面相觑,半信半疑,但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突突直跳的心很快就平静下来,比吃定心丸还管用。
是夜,议事堂的灯火一直亮到子时以后,才将将熄灭。大家陆续散退,只剩苏砚和阮光霁还在里头说话。
因阮光霁已经致仕,空余上阵杀敌报国之心,却没个正经名头。苏砚便单独给他安排了别的任务。
次日,天边刚刚泛起蟹壳青,四野白雾缭绕,马鸣惊醒枝头倦鸟。
第四百下开门鼓声落定,伴随一道沉重而古朴的「吱呀」声,闭合了多日的城门终于缓缓开启。
十万夜秦铁骑皆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望去,旌旗蔽空,马蹄蹬蹬,蓄势待发。
但见蒙蒙晨雾中,一道清瘦身影慢慢踱步而来。从城门到敌方军阵前,百步距离,他走得澹定从容,眉眼间还带着一点笑,衣袂飘举,吴带当风,恍若从画中徐徐走出的谪仙。
云稷抿紧唇角,原本十拿九稳的心,忽然变得没底,竟无端攥着缰绳,勒马倒退了两步,攒眉打量。
其余夜秦兵将心中,亦有同样的疑惑。
去岁叫他们夜秦百战百胜的玄甲军败走湄水、溃不成军的鄂王,凭一人之力就将凶名在外的沐海楼打得毫无还手余力的苏砚,竟是这么个文弱书生模样?
「你……就是苏砚?」
「正是。」
苏砚停在马前,回答得一点也不犹豫。
云稷反倒迟疑了,余光瞥见有雾中有寒光闪烁,他立马警觉地望去。
是箭,城墙上头满是弩|箭手,而站在正中发号施令的,正是面色紧绷的云南王世子柴景曜。
能叫他这么紧张的,应当就是鄂王苏砚了。
云稷挑衅地朝城墙竖起小指,拔高嗓门道:「弟兄们,杀死咱们威武大将军的凶手,就在眼前,本帅现在就取他项上首级,用他的血祭旗,为沐将军报仇雪恨!」
话音未落,就立马得来身后的千万声回应,「杀!杀!杀!」
光是这此起彼伏的音浪,就足以叫那胆小的吓尿裤子。
夜秦虽是小国,但却将情义看得比命重,上至王族下至平民,皆都一股麻绳,凭着一股子倔劲硬生生在周遭大国的蚕食间,顽强存活下来,有时甚至还能在他们皮肉上勒出几道血口子。
伤他族人者,虽远必诛。
所以这回沐海楼的死,才会再次点燃两国间的战火。
柴景曜站在城墙上眺望,心揪成一团。底下飞沙走石,黑压压一片,铁甲利刃折射出锐利寒光,如暴雨中的惊涛骇浪,朝着那孤伶伶的一点白呼啸而去。
有参将沉不住气,上前劝诫:「世子爷,我还是算了吧。再这么下去,王爷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还有人提议:「要不现在就放箭,掩护王爷逃脱?」
柴景曜满头大汗,嘴巴抿成一线,拳头在城垛上锤了两下,半天憋出口气:「王爷说他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我们等着就是了。」
「可是……」
「战场上只有军令,没有可是!传我的话,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可轻举妄动,谁敢尚自放箭,本世子就先将他扎成刺猬!」
两个参将俱都一颤,还想再劝,见他言辞坚定,互觑一眼,只得作罢。
所有夜秦铁骑都亢奋不已,千呼万唤中,云稷高举陌刀,大呵一声,霍然劈开金芒,朝苏砚挥下。刀锋明晃晃逼近,刺得人睁不开眼。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忽然有一物体飞来,「砰」地一声,将云稷从马背上直挺挺砸下来,生呕出一口黑血。
众人皆倒吸口凉气,瞠目结舌,目光齐刷刷望去,但见晨光熹微处,薄雾渐淡,一身形高挑的少年逆光而来,不疾不徐,透着十足的慵懒。
仔细一看,他手里头似乎还提溜着一个人。
「王爷,我好像又抢了你风头了?」谢浮生摸摸鼻子,脸上不见半点愧色。
苏砚嗤笑一声,没搭理。
抢不抢风头,他倒是无所谓,只是……这厮为何这么喜欢拿人砸人玩儿?从哪里学来的?
「来、来来者何人?报报报……」云稷两眼还在冒金星,执意不肯让人扶,自己抱着马腿慢慢站起来。
「我姓谢,名浮生,记住了吗?」谢浮生边说,边随手又丢过去一个人。
云稷才刚刚扶着老腰站稳,冷不丁又叫他砸晕在地,呕出两口血,这回是必须要人扶才能起身。
他手底下一员副将忍不住了,「你们好大的胆子,先是杀死我们沐大将军,现在又敢当着我们十万玄甲军的面,害我们的云将军,真的当我们夜秦没人吗!」
话音未落,后头立马响起雷鸣般的应和,怒意也比刚才更盛一层。立时就有数把利刃朝苏砚刺去,皆被谢浮生轻松击退。
苏砚含笑掖起手,耐着性子等他们闹够,朝那位副将见礼:「方才听你们云将军说‘杀死威武大将军的凶手,就在眼前’,这点,苏某并不否认。」
那副将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捏紧长|枪,「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想羞辱谁?」
「没什么意思。」苏砚还是笑,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未曾改变一下,「光天化日之下,将人勒得半死不活的人,的确是我。可最后真正要了他性命的,却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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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闲妃 下 第58章[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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