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听着似埋怨,语气中隐隐还藏着几分得意。
谢栖桐挣开些许距离,蜷缩着,并未回话。
外头的天乌沉沉,不知那扇门窗未关紧,被风吹开,传来几声轻微的叩叩声。她神思渐渐不济,闻着男人身上的冷香,朦胧欲睡。
自打兄长病逝,谢家飘零后,她便再没在子时前安然入睡过,今夜是怎的了,好生奇怪?
迷迷糊糊之间,耳畔又响起几句问话,语气苍凉似窗外落花。
「桐儿,你说,这些年,朕一心追查昭云旧部,是不是做错了?」
「朕知道,这几年祉儿的性情是越发暴虐,已经不适宜再做一个君王。可……朕已经夺走了他的母妃,倘若再收回他的东宫之位,他会不会想不开,再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伤害自己?」
「桐儿,倘若朕改立老六为太子,你觉如何?」
谢栖桐心头一蹦,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承熙帝也在凝睇于她,眼神小心又无助,白日里君临天下的霸气俱无,仿佛只是个担忧自家孩子前程的老父亲,与她在豆灯下共枕一榻,低语商量,与民间寻常夫妻无异。
有那么一瞬,谢栖桐的心,真的软了。但她很快调整好心绪,平静回道:「立储乃国之大事,臣妾不敢妄言。」
承熙帝面露失色,旋即又燃起些微希望,「朕恕你无罪。」
停顿片刻,人又试探地往前凑近,「这里不是朝堂,我们说的也只是寻常的夫妻夜话,你不必忌讳,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朕绝不生气。」
温热的气息扑来,谢栖桐有些不适应,微微侧过脸避开,耳根不知何时已经被熏热一层。她咬牙沉吟了下,想他今夜似乎真的已经放下帝王架子,便决定一吐为快。
秀口才开,就听身后传来「嗖」的一声。
「小心!」
随着一声大吼,腰肢被人掐住,谢栖桐还没反应过来,一通天旋地转后,人就被承熙帝压在身下。
「来人!护驾!有刺客!快护驾!」
外头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吵得她头疼。
「桐儿,可有伤到?」承熙帝翻身下来,目光还在榻身上来回逡巡、检查,每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谢栖桐恍惚着摇摇头,慢慢撑坐起身,这才发现他肩胛处赫然扎着一支羽箭。
「陛下,您受伤了!」她大惊失色,忙扑上去查看。
承熙帝捂着肩膀,左推右躲,「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擦个药膏,没几日就好了。」
「扎得这么深,还说不碍事!」
谢栖桐瞪圆眼睛,知晓他这是替自己挡了一箭,眼眶不受控地酸胀起来,泪珠儿断线似的滚落。
承熙帝大惊,手忙脚乱地抬袖帮她擦,指尖即将触碰到时,门突然开了。
「陛下,卑职救驾来迟,望陛下赎罪!」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裴济进屋跪在屏风外,「卑职已将刺客捉拿,特带来,交由陛下处置。」
破锣嗓子吼得案头烛火都晃了晃,谢栖桐赶忙别开脸,脸颊红红,自行揩泪。承熙帝手里落空,闷声沉出一口气,黑着脸下榻。
这么快就抓到了?就这么点本事,也好意思进宫当刺客?
屏风外头站了一溜人。
魏如海打眼瞧见承熙帝肩膀上的羽箭,登时吓白脸色,哭天抢地,忙招呼人去寻太医。
承熙帝压着眉头,嫌他吵,不让他近身,躲闪间,伤口忽然触到一只素手,他「嘶」了一声,抬眸望去,对上谢栖桐的视线,人一下就安静下来,乖乖坐在椅子上,由她查验伤口。
魏如海立在一旁抹泪,有惊又有喜,几次都要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承熙帝的脸涨成猪肝色,指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人,岔开话题,「把他脸上的面罩摘了,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胆量!」
几个侍卫领命,七手八脚压住那人还在垂死挣扎的身体,扯了他的面罩。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只左眼下的一块青痣叫人印象深刻。
魏如海抽了口气,反复揉了两下眼,盯住他上看下看,确认没认错后,忐忑转过头,果然在承熙帝额上瞧见了凸迸起的青筋。
他虽不记清这人的名字,但却还记得,上回太子殿下在温泉山庄犯事后,陛下怒封东宫,还从里头带走了不少太子亲信,这其中就有这人!
太子殿下,竟派人暗杀陛下?
魏如海激灵一抖,不敢再往下细想。
「说,是谁派你来的。」
承熙帝声音沉沉,积威迫人。
谢栖桐在帮他擦拭伤口上的血渍,能明显感觉到,指尖下,他的肌肉俞渐绷紧,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弩,一触即发。
在数十道凛冽目光的威逼下,冯骥勾唇一笑,挑衅至极,不等承熙帝呵斥,他就先猛地一咬牙,片刻后便有乌血如小蛇般从唇角蜿蜒淌下,头跟着颓然垂落。
裴济忙蹲下身,探他鼻息,撬开齿关查看,掐住他脸颊用力扇了两下,苍白的脸颊应声显出红印,人却再没醒来。
「启禀陛下,刺客他齿间藏毒,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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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贵闲妃 下 V第31章[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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