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直言。」
「我祖母这病症是您治不了,还是说任何人都治不了了?」
王大夫看着溶溶,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姑娘并未冒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病我治不了,或许有人能治,但能不能找到这样的高人,就得看老太太的造化了。我先告辞了。」
薛小山送着王大夫出了门,溶溶却犯了愁。
王大夫是京城中有名的针灸圣手,如果他说治不了,在京城的医馆里定然找不到敢给薛老太太施针的人,就算有人敢,那必然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要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天外的人其实就是宫里的人。
元宝那稚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爹爹,要不然让秦医正去帮溶溶姑姑的祖母看病吧?」
溶溶知道秦医正,他是太医院中的第一圣手,素日只给皇帝请平安脉。若是秦医正能出手,祖母定然多几分生机。
可秦医正是给皇帝请脉的人,纵然是太子,也不好喊动的吧?
琢磨来琢磨去,溶溶忽然又懊恼起来。
她怎么担心他会不方便,他是什么人,有什么不方便哪里轮得到自己来操心?
溶溶自是不愿意求上门去,但看着病榻上奄奄一息的祖母哪里狠得下心。虽然她不是薛老太太的真孙女,可便是一个陌生老太太,自己有法子救她,也是该救的。
薛小山送了王大夫回来,见溶溶愣愣看着薛老太太,心中更是难过悔恨。薛老太太救了他,把他当亲孙子一样养,他却延误了老太太治病的时间。他木然站在门口,一时之间眼泪居然掉了下来。
「二哥,」溶溶见他如此,更加下了决心,「王大夫也说了,是他不能治,并不是祖母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你且在这里照看着,我出去找大夫。」
「可……你还能找什么大夫?」
「二哥忘了,我从前是在侯府当差,自然有些路子,你别急,我收拾一下就出去问问。」
溶溶如此说,薛小山倒也燃起了一分希望,心中更加愧疚,低声念叨:「到底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用。」
「我先去收拾一下。」溶溶知道一时半会儿劝解不了他,眼下更重要的是祖母的病,便自回了屋,换了一身齐整的衣裳,重新梳了个头。
翡翠正在屋里整理溶溶的箱笼,见她梳洗起来,便问:「姑娘今儿还要出门?」
「嗯,祖母的病得再想想法子。」溶溶心中一动,翡翠是东宫的人,若是带上她,去东宫也许好办些,于是道,「你也换身衣裳,跟我一同去吧。」
翡翠忙放下手头的东西,回自己屋去了。
春杏正好倒了溶溶面盆的水走进来,见溶溶要带翡翠出门,顿时撅了噘嘴,「她最爱偷懒,姑娘咋还带她出门?」
春杏素日最爱出门凑热闹,溶溶不禁一阵头疼,道:「就是她爱偷懒我才带着,我盯着,料她不敢太过。若是留她在家,岂不是没人管她了?」
「那倒是。」春杏放下脸盆,又欢欢喜喜地去院子里忙活了。
溶溶原本有点恼她,见她这么快活顿时想笑,一时想到若自己是男子,凭着这张哄人的巧嘴,能迷倒不少小姑娘吧。
「姑娘,我换好了。」翡翠从侯府带过来的衣裳不多,总共两件棉袄,料子和样式都是比着侯府里二等丫鬟的发的。哪怕溶溶不是重生的,也能从中看出蹊跷,一个侯府不要的残疾丫头,居然按照二等丫鬟的份例发衣裳,无非她是东宫送过来的人,侯府不敢怠慢罢了,翡翠纵然细致,并不知道这是侯府中哪一等丫鬟才有的穿着。
溶溶面上没有显露什么,只冲着翡翠颔首,便带着她往外走去。
昨天出门找大夫走了许多的路,今儿为了迎接王大夫来,又忙活了一早上,虽说时间还早,溶溶却有点乏了,她不敢硬撑,出门就喊了轿子,带着翡翠径直往东宫那边去。轿夫停在东宫对面的巷子里,溶溶付了钱,从巷子里走出来,愣愣盯着东宫恢弘大气的宫门。
宫门后是她上辈子最后呆的地方,她在那里忐忑过,欢喜过,也失落过。她一向本分,从来规行矩步,也是在这个地方,她生出了痴心,最终在这妄想中一尸两命。
「姑娘。」翡翠见溶溶呆呆看着东宫的大门,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待溶溶回过头才发觉她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眼泪,「姑娘别急,老太太不会有事的。」
翡翠的语气倒是笃定。
溶溶擦了眼角,笑道,「谢谢。」
「我们从大门去定会被禁卫赶走,要不咱们去偏门看看?」
「你说的有理。」溶溶知道,自己是无法从东宫大门进去的,上辈子不行,这辈子也不行。
两人沿着东宫的宫墙一前一后地走着,溶溶忽然想起从前跟翡翠在东宫的日子。那时的景溶有了身孕后圆润了许多,御医嘱咐她一定要做走动,每日翡翠就陪着她在东宫里走,早上用过早膳从东往西转一圈,中午小憩过后从南向北再转一圈。景溶总是忧心忡忡,为身份担忧,为孩子担忧,翡翠爱说爱笑的,陪着景溶解了她许多的愁情别绪。
时过境迁,溶溶实在没想到,自己跟翡翠还会在东宫的院墙下走着,只可惜自己不是景溶,她也不是从前那个活泼的翡翠了。
东宫太大,哪怕溶溶和翡翠脚不沾地,从正门走到后门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后门这边的守备并不宽松,窄窄的一道门口,足足站了十来个皇家禁卫,个个身材魁梧,神色肃穆,叫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见溶溶走过来,领头的顿时喝问:「干什么的?」
溶溶鼓足勇气上前,「劳烦通传一下福全公公,民女薛溶溶求见。」
站在最前面的那名禁卫皱眉正要呵斥,身后的人忽然碰了碰他的刀柄,一抬头就看见了溶溶身后的翡翠。
禁卫将快出口的呵斥吞了进去,声音缓和了许多:「姑娘稍等。」
溶溶没想到这么顺利,顿时松了口气,与翡翠一块儿移到旁边候着,等了一会儿才见王安走出来。
王安自从受到福全的点拨,知道溶溶深得太子和皇孙青眼,地位超然,见着溶溶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儿。
「薛姑娘,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公公,我是,有事相求……福全公公不在吗?」溶溶不安的问。
王安笑着说:「这个点千岁爷正在朝会呢,我师父自然也在宫里伺候着。只怕姑娘白走一趟了。」
确是她疏忽了。
「那我晚些时候……」
王安见她蹙眉,一拍手道:「这样吧,我瞧着姑娘是遇着急事了,索性别回去了,去里头等着吧,省得一来一回地又耽误了事。」王安也是机灵的,知道薛溶溶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殿下和师父找了她几次她都不肯进东宫,这回自己来了,定然是有事求上来了。他把薛溶溶留下,可不就立下一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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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包子选娘亲 卷二 V第12章[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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