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很坚决地摇头,然而因为拼命抑制情绪,整个人都变得僵硬起来。
约莫站了一炷香的工夫,官道上才出现了三辆马车,这三辆的马车的规制一看就比侯府的的马车还要大,溶溶的心怦怦直跳,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在一片恍惚之中,溶溶看着那些车驾和仪仗来到温泉庄子前,片刻后,那个神仙一样的男子就从马车中翩然下来。
他身量极高,气质冷峻,平静的目光中仿佛浸染了三分冰雪,令人望之凛然生寒。他通身衣饰简单,玄色衣裳玄色大氅,只有腰间一抹金玉琥珀透犀束带画龙点睛。
溶溶和他相隔并不算远,却恍如隔世。
明明是她拼着命喝药才能赶到这里见他,真正见到他时却又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一时之间,她又恍惚起来,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景溶还是溶溶。她记得自己曾在他睡着时偷偷用手描摹他的轮廓,她记得自己曾经放肆地在肩膀狠狠咬了一口,但这一切又似乎只是一场梦。此刻的他,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殿下。」谢元初走上前行了个常礼。
「恭迎太子殿下,恭迎皇孙殿下。」谢元初身后的一干人等全部跪下行大礼,只除了一个人,溶溶。
太子下了马车,转身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
那孩子约莫三四岁的年纪,身上戴着一件白狐裘,乍看过去像一只毛茸茸的白猫。溶溶愣愣盯着那孩子,想看清他的相貌,然而眼中不断氤氲出水汽,把一切都渲染得模糊。
谢元初行礼行得敷衍,不等太子免礼,径自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小皇孙的脸蛋,「小元宝,想不想元初叔叔?」
「不想,」小皇孙朝谢元初调皮一笑,笑过后歪着脑袋看向了别处,不让谢元初捏他的脸,目光一晃,就看到了人群中唯一没有行礼的那个人,「父王,那个姑姑为什么没有行礼啊?」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转过来,看着愣愣站在原地的溶溶。
蓁蓁使劲扯了一下溶溶的袖子,溶溶忙不迭地伏地跪下,顺势用袖子拂去眼睛里的泪意。
「殿下,溶溶这丫头身体弱,想是还没好利索。」谢元初见是溶溶失了礼,忙给太子解释了起来。
太子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容色分毫未变,并未关注失礼的丫鬟,反是伸手将怀中孩子的帽子往下拉一下,以遮住他的额头,「天冷,进去说话。」
「好嘞,里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元宝,到叔叔这儿来。」谢元初知道在宫外太子足够随性,不会计较太多,不顾小皇孙的反抗,把他扛到肩上骑马马,一路往庄子里面跑去。
等贵人们都进了庄子,蓁蓁才扶着溶溶站起来,关切道:「先前你就抖个不停,是不是又染了风寒?」
溶溶此时尚在惊惧之中,听到蓁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茫然转过头看她。
「又不舒服了?」蓁蓁见她脸色苍白,急忙扶住她。
前世临死前那种切肤之痛地感觉又浮了上来,溶溶先前紧张太过,这会儿。
「世子那边我去伺候吧,你回房歇着,等我忙完了再去看你。」
说罢蓁蓁便招呼管家过来,细细吩咐道:「她身子弱,找个细心些的丫鬟送她回屋照看一下。」
管家立即应下了,安排一个丫送溶溶回房间。蓁蓁和溶溶都是谢元初身边的大丫鬟,来到这庄子似半个主子,底下人自不敢怠慢。温泉庄子里只养着五六个丫鬟,比不得侯府的丫鬟训练有素,相貌上更是差了一截,只能称得上手脚勤快。
庄子很大,此番来的人又很少,因此给蓁蓁溶溶安排的屋子比在侯府时宽敞许多,溶溶进了屋子,连喝了五六杯冷茶,才让波澜起伏的心情稍稍安稳些。
方才在庄子门口,她太过情急,根本没看清太子怀中孩子的相貌,也不知她在御前失了仪,谢元初还会不会让她去近前伺候。
「姑娘,汤婆子灌好了,还有旁的事吗?」管家指派过来的小丫鬟叫做春杏,就是住在庄子附近的人,农闲时来庄子上做活儿。春杏生得瘦瘦小小的,略微面黄肌瘦,不过一双大眼睛看着挺机灵的。
「你且去忙吧,我这里无事。」溶溶接过汤婆子往榻上一塞,朝那春杏摆手,「都是下人,没什么要伺候的。」
春杏站在旁边没有挪动,小声嘀咕道:「管家让我来的,好不容易不用做事,我……」见溶溶抬眼望她,春杏眨了眨狡黠的眼睛,「我在外面候着吧,姑娘有事喊我就是。」说完就往门外跑。
溶溶算是听明白了,这小丫鬟觉得服侍自己算是偷懒的轻活了,不想赶回去当差,心里觉得好笑,见她年纪小不忍心叫她在外面吹风,「那你还是在屋里吧,外面风大。」
听到溶溶这么说,那小丫头站在门口回过头一笑,「我不怕的,平时就是在花园做事,比不得姑娘金贵。」
金贵?
溶溶听着这小丫头的话,心中有些好笑,又有些凄凉,颇有些感慨。在侯府重醒之时,她只觉得自己命苦,上一世不说了,这一世还是为妾为婢的命。可她这样轻贱的命运,在这温泉庄子的小丫鬟里却是吹不得冷风的金贵命。不管怎么说,总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春杏,你今年多大了?」溶溶问。
「十二。」
「家里还有什么人?」
「爹娘都在,我还有三个姐姐,一个弟弟。」春杏倒是大方,溶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一点都不含糊,「姑娘,侯府比咱庄子上还富贵吗?」
溶溶见春杏那般好奇,笑着点了头,「侯府比这里大许多,不过,我倒觉得庄子上自在些。」
春杏眨了眨眼睛,显然不信溶溶的话。
「我躺一会儿,春杏若是没有别的事忙,就在外面等我,有事我会叫你。」
「是,姑娘。」春杏拉拢了房门,高高兴兴地做到廊下的凳子上去了。
等春杏出去了,溶溶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枯坐了一会儿才脱了鞋袜,抱着汤婆子坐在榻上。
她现在的心情有一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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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包子选娘亲 卷一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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