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走到她之前,执起她有些发凉的手握住,安慰道:「那种父亲不值得我们留恋。他想必不会留你娘了,你尽快带你娘搬出去,往后在沈家那边,姐姐替你撑腰就是。」
下一刻秦瑟却挣脱甩开她的手,避开她退后。
秦蓁心头一刺:「怎么了?」
秦瑟吸了吸鼻子,凉声道:「来之前,我在外厅听说你为人多么孝感动天,爹娘如何逼迫你。其实从前眼睁睁看他们抢走你的东西,我也一直觉得你是弱势可怜,又有壮志抱负的人。可是刚刚那一幕,你可真狠心,跟外面的人说的完全不一样。你是不是也在我面前演过戏,想让我帮你呢?」
「演戏,从七八岁开始?」秦蓁嘴唇绷成一条直线。
秦瑟哑口:「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在外人面前演戏怎么了,你现在对我有意见,就是最好的理由,外人更会怎么想我?可你要我对秦文柏那种人真的唯唯诺诺,我做不到。」秦蓁冷声咬齿。
「他毕竟是你爹!你看看他刚刚,我都生怕他会气死在那,你还一句软话都没有,句句带刺,恨不得将他逼死。绣庄你已经拿到了,说两句好听的又怎么了,」秦瑟吸气,「你从小有爹,不懂没爹的感受,恐怕等你失去才会知道。」
秦蓁冷笑:「我宁愿没有这个爹。」
「你,无可救药!难怪爹娘要斥责你,为了你的仇恨,都将别人视为蝼蚁是不是。」秦瑟握紧了拳,看不懂这个从小待她不薄的姐姐,会这般无情。
秦蓁动了动唇,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又沉默片刻,道:「你爹只是你爹,我娘不是你娘,你不会明白的。让我服软是不可能的,你若担心他们,自己去当他们的乖乖女儿吧。」
「你,我讨厌你!」秦瑟愤懑跺脚。
秦蓁匆步到门边,拉开大门,下逐客令,语气冰冷如霜:「讨厌就不必再来见我,你走。」
冰雪消融,万象更新。从年前秦家人来闹过后,绣庄易主的各种真相沸沸扬扬传播开来。不管有多少小道谣言,秦蓁是如日中天的杭蜀绣庄的东家,这点是毋庸置疑的。秦蓁不必再躲藏暗处,设法跟箫家道出实情,并将一家人接到了城里居住。
不同的立场有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得知事情始末后,箫家人非但没怪罪秦蓁,还喜出望外的夸奖她懂得隐忍。有了富商大靠山,一家人过上富足日子,上下欢喜一片。只是住了一段时间后,二老还有大房夫妻,竟破天荒的说不习惯城里生活,扬言要回乡下住。城里生活质量虽好,却缺了人情味儿,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习惯过在村口那老槐树下跟人插科打挥的日子,城里的人好像还要累些,早出晚归各忙各的都不沟通。于是大房四位长辈都决定搬回去住,只叫秦蓁每月给他们些银两就成。
箫含玉本也想回去找玩伴的,但家里人考虑到她到了说亲的年龄,叫她留下来,跟城里人多处处,方便秦蓁给她寻一门城里的好亲事。还有箫书翎为了便于他增长见识,离书院近,也在秦蓁买的宅子里住了下来。
宅子给他们兄妹俩住了,秦蓁倒很少待在那里,大部分时间都窝在绣庄。
秦家的各种小打小闹并没有影响到绣庄的生意。初春伊始,除了置办年货时的火热,此时又掀起一阵走访亲友的定制礼品的热潮。
绣庄里里外外忙出忙进,好多大事儿,花样定制,推接哪家单子,谈判织物涨价问题,都要秦蓁决定呐。
偏偏现在东家不在大厅,他们就委托纪昭去找人。
纪昭丢下手头的活,蹀躞疾跑到后宅,忙得不打招呼就推门进入:「东家,东家。」
银盏烛台,垫彩织花缎的红木桌上铺满了木色纸笺,美人乌发堆颈,出神的倚靠在桌边,门帘边站了人都未知,手指和目光缓缓的在信笺上逡巡,想念的情绪,柔和了那张冷若霜雪的脸颊。
纪昭微微屏息,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她轻手关门之际,胳膊被冲撞过来的云霜拍了一记:「东家呢」
「嘘。」
纪昭将云霜拉走,站在廊檐下:「暂且别去吵她了。」
「病啦?」
纪昭摇摇头,忽然又点头,望向槅门,轻叹:「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夜晚,孤枕难眠。秦蓁掀开被,缓慢的起身,披了件毛氅,来到窗边。
观窗外杏花如雨,月下飞舞,少女仰望玉蟾,心中忽动:「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崇山万水的另一边,箫清羽刚监管兄弟们将一批瓷土、石英等材料装箱上船后,回到房间捶着腰栽倒在床铺上,拿出一只绣竹叶纹的香囊,放在鼻边嗅着,很快便沁心入梦。
外面的世界没有他想象中可怕,反而像一个接一个的刺激挑战。他还没到北方销售皮货,就开始做生意。主要是有一回的事情给了他启发,他去到某一个镇上,发现那的普通水曲柳木材特别稀缺,其余的红木黑木也不是很多,导致木材在他们那是稀贵物品,平日的生活器皿多用瓷器取代。隔了五百里、一条河、两个邻镇左右,路径有些偏僻,交通闭塞,来到另一个镇,这的水曲柳比在他之前路过那个城镇,便宜上三倍价格。箫清羽抱着尝试心态,买了一些回去卖,就此打开新的一扇门。
当然这种便利不是到处都有,但只要走的地方越多,总有两地之间会有物价差。有些要走上千里的距离,才会发现这种差别。开拓了眼界后,箫清羽就抓准一条走商规则:贱买贵卖。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他有钱,合计下来便于长途运输,他都会囤上一批,到了价高的地方选择合适时机卖出去。油粮酱醋、石器木材、织物衣料,来者不拒。前提是买卖的东西不能触及到国律所不允。譬如钢铁业、盐业,这类由官府垄断的市场,是轻易碰不得的。
他第一次做经验不足,有的低买卖出了高价,有的因为估算不准确折在了手里也没能卖出去。盈盈亏亏零零总总算起来,去到北方之前赚了一千二百多两银。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秋季。念及正是去年这时节,她与箫清羽诉说离肠,万般难舍。秦蓁倚在窗前凝望,杏花已变作红枫,故人何时归来?
「东家,」纪昭叩门,走进来,「东家,巳时快到了,今儿要去杭州商会择标要合作的农场主呢,你准备好了没?」
「嗯,备轿吧,我这就来。」
不多时,一顶朴素的青布小轿自庄宅后门起抬,稳实朝街道上行去。今年的杭州商会在金陵召开,不然秦蓁还得提前启程去别的城汇合,路程没有那么舒坦的。商会的会馆坐落在城中心地段,是各大商人推选出的会长租来举办商会的。秦家的事一年前传得风风雨雨,许多人都知道秦蓁是一位特异的女商,从她自轿中出来,一路被左右婢女护着进场厅,她的性别不再让人难以接受了,流眄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多来自于对她年轻冷艳的惊叹。
秦蓁提早来了两刻钟,也不管周遭投注过来的纷杂眼神,径自择了会厅角落偏坐一隅,闲适的翻看会场桌上提供的各商家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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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绣娘 下 第54章[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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