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一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他贴着她耳朵问。
「想要你陪我看今年第一场雪。」
他没想到她轻飘飘一句话,会将他近日的隐瞒全部击碎,直击入他的心脏。
箫清羽呼吸发紧,脸颊的弧度紧绷成一条有棱的弦,手僵硬的松开她的腰,转过她肩膀:「你都知道了?」
秦蓁第一次对一件事态度不明,眼神灰暗无芒,没有她一贯的主张傲然。
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犹豫不决,她也没好到哪去。
秦蓁抬眼,浅浅的微笑,转了话题:「换个礼物吧,我想跟你一起收割麦子,这回不许再推开我,不让我帮忙了。」
箫清羽嗯了一声,张臂拥她入怀,彼此错开脸看不到眼神的刹那,他痛苦闭目,呼吸轻缓绵长。
云山村有干田的人家不少,到了收麦时节,大伙卯足劲争先恐后开始收割,好抢占到晒麦的场地。
收割之前先磨刀,熟稔的老手,一茬子割到底,一溜儿的像踩着滑板走,有横扫千军的气势。
箫清羽就是这方面的熟手,他半刻钟割下一长排,秦蓁在后头牙牙学步的跟着,效率惨不忍睹。
她戴着薜荔衣帽抵挡日光,直起腰歇气时,看到一个有趣的景象,有人割的麦地不走心,像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
反观他们自家割的半块麦田,齐茬的一刀断,放眼望去,就像在土地上铺就一块平整金黄的地毯,赏心悦目。
割的时候不是一味的动刀,还得即时将割下的作物捆扎,一般都是就地取材,两搓麦子反拧打结,尾端漂亮的藏到里面,就成紧实的一卷,便于抱运到麦场去晒。
晒麦要趁日头盛的时候晒,下雨天黑都得及时收麦,见水变潮的麦子会发芽长霉,几日的辛劳功亏一篑。晒麦的时候家家户户的麦子相连成一大片,场面壮观。
麦子彻底晒干后,用牛系着石磙对麦场碾压,迫使麦壳谷粒分离。之后便对混作一堆的壳粒进行扬场,利用风力和重力,吹开麦糠和麦粒。
扬场是个技术活,将麦堆翻得直上直下是分不出来的。总之老手用木锨朝天一挥,落地后就可见纯粹饱满的谷粒落到了另一边。
箫清羽这回为了带秦蓁玩,没有请佃户,虽只有两个人做,因为田地少,还是先于别家,扬场后将谷粒装袋,交了租子,一年中最难熬的这几天,被他们两个像玩乐似的打发掉了。
箫清羽拥着秦蓁坐在田埂上,看别家还在收麦。
偏西的暖阳照在他们身上,染成和麦地一样的金黄。
箫清羽眼前最清晰夺目的,就是秦蓁脸颊到脖颈的雪白肌肤,像葱茏山丘的一抹覆雪,不能说山丘的景色不美,只是雪太罕见吸引视线。
箫清羽把她头上的斗笠压下一些,趁没人看过来亲了她一口,心尖顿时沁凉如饮仙露。
「这几天累吗?」
秦蓁惬意的眯眼,摇摇头:「以后每年秋收我们都自己动手好了。不过,收稻子我不来,知道为什么吗?」她语气陡然转冷。
「因为,」箫清羽狡黠的坏笑,借着秋季宽大轻薄的衣裙遮掩,探手从她上衣下边钻进去,披雪衣斩红帐,直入那深藏的温柔乡里,捏她紧致的隆起把玩,「你的每一寸地方都是为夫的,岂能喂了水蛭。」
秦蓁骗不过他,反遭他调戏,求饶的嘤咛低语:「别,好多人呢……」
箫清羽放松了力道,却不舍离开,手指细细的摩挲,一壁了望广阔麦田:「在金陵城中,有大片果园也到了收成的时节。在果园的周围,还有桑田……」
秦蓁默然,黯淡的垂下眼眸。
「今年的雪,我们第一次要经历的第一场雪……」
「嘘,」秦蓁既下了决心,即使强颜欢笑也不愿拖泥带水:「雪以后还可以看好多次。今年的第一场,就算了吧。可是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选择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箫清羽不用想她怎么知道的,她聪明,想打听什么事轻而易举。
他嗓音低沉的道出始末:「帮苏家打猎时,我自己也囤了一批珍稀的兽皮,我本想在当地售卖,但算下来不够买我预算的桑田。听说北方多平原,不易出藏在山间的动物兽皮,皮子是紧俏物,去那里卖的话,价格能翻上几倍。等我攒够钱运作桑田,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她做的是纺织行业,他就想当桑田地主,真是个傻人儿。秦蓁想了多日,到此时内心仍旧很凌乱。
秦蓁最初是不希望他去的。箫清羽的父亲就是出海做生意在外染疾,魂归他乡,这或多或少总会给他心里留下些阴影。
他能让她短暂一生不触所恶,她亦不会强求他富贵荣华。但撇开她矫柔的私情,这件事何尝不反衬出,箫清羽对他爹的事能够坦然正视,不惧外面的艰难险阻。大丈夫不外如是。
并不是她自夸,对于一个眼界有限,前十几年都在朝夕耕作的乡村山夫来说,能够打破现有的常规是不容易的。因为这一点,她多番不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而是他的挚交好友,去理性看待这件事。
秦蓁目光眺望金浪麦田,心胸逐渐与幕天席地融为一片,心境宁静:「清羽,如果只是为了我才想出去,就没有必要了。我说过,从不要求你为我变得如何,做你自己就很好。」
箫清羽眸光复杂,浓黑的眉攒成一条直线,「可我不甘心……」
扪心自问,他想出去闯荡是因为秦蓁不假,并不全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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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绣娘 下 V第48章[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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