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开始】
春风解冻,鱼跃冰上。
男人裹着一身加绒的棉质喜袍,染了浑身酒气,踉跄走进东厢喜屋里。他酒量不错,只是今日心情极差,喝得过头了。连村中爱闹事的青年们,筵席间看他黑沉脸色,都没人敢来闹洞房。
听到木门吱呀开关的声音,屋子里随之吹进冷气夹杂微醺的酒味,坐在拔步床喜被上的秦蓁微微攥紧了手指。
箫清羽靠在墙板上斜倚着,迟迟不走过去,冰冷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器物,盯着坐在床沿的新娘。
大娘收了秦家十两银钱的嫁妆,自家还不用出彩礼钱,就答应这位秦家二等丫环嫁过来了。
从头到尾,家里人没问过他的意见,到了昨天才通知他,今天就草草办了婚事。村里经媒人介绍,长辈定下,男女本人没见过面就嫁娶也有,只是他不甘婚姻这等关乎终生的大事,成了银货两讫的买卖。也不是非要娶个什么青梅竹马……罢了,他也没有青梅。
箫清羽混沌想了会,再看看新娘子,踏着新做的皂靴走了过去。揭开绣鸳鸯盖头刹那,入目的人儿惊艳到了他。下巴微尖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黑葡萄般的杏眼,肌肤如雪,润唇像山中初结的朱樱,口脂下透着本身晶莹的粉。城里连丫环都这么好看吗。
初一惊艳后,箫清羽目光往下移,皱眉看到了姑娘束紧的纤腰,一双莹白的手,骨骼纤秀,莹润无暇,像一汪水做的。他内心发出一声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喟叹,城里丫环都不干活的吗……
对农家汉子而言,能干还是比好看实在。
箫清羽上下打量,无意憋出一句:「你真的是秦瑟,秦府的丫环?」
「我不是。」
「……」他就随口那么一问,还真不是?
秦蓁同样打量着眉清目秀的男人,觉得情况比她预料中好。她一脸平静的站起来,微微仰视他:「箫清羽,我是秦瑟的姐姐,秦蓁。」
箫清羽惊得酒醒了几分,回忆了一番秦瑟的状况,媒人来时介绍得有的。他怎么不知道,秦瑟还有个姐姐?
秦蓁换了种说法,介绍自己:「我是秦府的大小姐,秦瑟对外是秦家的丫环,实际是我父亲同家里姨娘的私生女。总之,既然我到了这里来,」她打量了一眼简朴的屋子,「那么秦瑟,应该与我交换,被我姨娘嫁去了沈家吧。」
在她自称秦家大小姐时,箫清羽才想起秦蓁这个模糊的名字,正是秦家大小姐!箫清羽昏醉的意识完全清醒,不可置信的朝后退了两步,他怎么把秦家小姐娶回家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除了惊讶就是疑惑。
秦蓁扭了扭一天未动的脖骨,径自走到桌边,给自己先倒了杯茶水。箫清羽看到下意识想抬手阻止,自尊心无端作祟。那茶杯有缺口,茶叶是大娘买来走过场的劣质粗茶,大小姐说不定会嫌弃的吐出来。
秦蓁细细品了口茶,茶味实在难以下咽。她重新倒了杯白水喝,评论水道:「很甘甜的水。」
箫清羽松了口气,走到她面前,「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容我想想……我生母在我四岁时就去了,姨娘上位后,想把私生女也扶正,就借这次机会给花轿掉了包。让她女儿嫁去了赫赫有名的沈家,让我代替秦瑟来到这里。」
「就这样?」
秦蓁坐下在屋里唯一一把圈椅上,揉了揉额角,模样有些无辜:「我也是受害者,哪里能知道更多事情。他们下了药,我半途醒来才发现不是去沈家的路,而是一片田野。就猜测到是姨娘干的好事了。」
箫清羽无法接受:「你这么浑不在意,不哭不闹,就进了这片农庄?」
「族谍已经送到你们里正那儿了,还没出门我就已然是箫家的人,哭喊有什么用?让所有人知道我被掉包婚姻的笑话么。」秦蓁自嘲的道。
得知事情真相的箫清羽却受不了,他一拳轰击在墙上,骨骼与墙面齐齐作响。对这桩十两银钱交换来的婚姻他已然不满,临了新娘子还被掉包,他的人事大事被别人戏弄得像一场笑话!
这男人的表现大出乎她的预料,秦蓁抿住唇角边的笑意:「箫清羽,你很喜欢秦瑟吗。」
「面都没见过,何谈喜欢。」箫清羽火气无处撒,但对大小姐的口吻尚算克制。他知道她也是不情愿的,不能对她发火。
秦蓁枕着一条手臂,杏眼眼角微挑:「那就是对我不满了?」
箫清羽本不欲说伤人的话,想到她是要陪自己共度一生的人,忍不住挑刺:「你会耕田吗,能挑水吗,那双手干过粗活吗。」
乡村里谈到那些新媳妇,都是攀比谁干活强,能生儿子。他看娇小姐一样都不达标。要是以后洗件衣裳都不会,村里人该怎么笑话他。
秦蓁暗翻白眼,你不如去娶一头牲口。
不过他的不喜正合了她的意。略去心中的腹诽,秦蓁从礼服广袖中掏出一封她亲笔写的和离书,诚挚道:「箫清羽,无论如何这件事是秦家的不对,连累到你。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这一封和离书在你进屋之前我已经写好了。不过我想请求你件事,现在和离的话村里人会对我议论纷纭,让我没法在云山村立足。等我先在这安家一段时间,赚够了钱,届时会连在这生活的费用一起付给你。行吗。」
箫清羽万没想到,有女子敢提出主动和离!看来人家也瞧不上他这个农夫,才如此决绝。
和离就和离吧,娇小姐除了好看一无是处,怎么过一辈子。
但不是现在和离,刚成婚就把人赶出去,大小姐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小丫头脑子倒很灵光,换作村里那些姑娘早就哭天喊地、不知所措了。
操办了一天的婚事,箫清羽有些倦怠,不欲再多问,答应之后,考虑到屋里只有一张床,看着拔步床干瞪眼。既然都觉得这桩婚事是场闹剧,他们就是各不相干的人,怎么能睡一张床?
「你睡床,我睡地上。」箫清羽大步走向壁柜,去取另外一床薄棉被。
这也是用来撑场面的,大娘说一间屋用不了两床被子,没准备有多余的。
秦蓁说不:「我是客,怎么能把主人赶到地上去。一两日还好,长期了可不行,叫我怎么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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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绣娘 上 第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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