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蓁在旁拼命点头。
霍起看了看她,问霍留行:「倘若反间失败,你当如何?或反间成功后,证明主使确是薛家,圣上无法谅解你最初隐瞒此事的苦衷,叫我霍家背上只手遮天,好大喜功的罪名,你又当如何?」
沈令蓁小心翼翼地插话:「……假如提前上报此事,但与皇舅舅说明薛家极可能受了冤枉,请皇舅舅耐心等待真相水落石出呢?」
霍留行摇摇头:「你认为薛家清白,过后必能抓到真正的主谋,圣上却未必这样想。即使与他说明,他心中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必要从此对薛家这通敌的嫌犯另眼相待。你既要杜绝薛家无辜遭难的可能,眼下就必须隐瞒此事。」
「可我也不想郎君为此遭难啊!」沈令蓁脱口而出。
霍起眯起眼看着她。
沈令蓁想了想,抿抿唇道:「要不这样……万一到时候皇舅舅追究起来,霍节使便推说这是我的主意,说是我三跪九叩,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您,您没办法才只好答应。皇舅舅知道我与阿玠哥哥关系亲近,想来会理解这个说辞。若是他还不肯消气,我便请母亲出面周旋,您觉得如何?」
「你当真愿意一力揽下此事?」
沈令蓁点点头:「今夜本就是我主动替薛家求的情,出了什么事,当然应该由我担着,我愿即刻立下文书,以便皇舅舅来日查证。」
「那此事就暂时这么办,文书便不必了。」霍起摇摇头,看向霍留行,「天快亮了,留行,你们去歇会儿。」
霍留行颔首告退,带着沈令蓁回了她先前落脚的三合院。
这一番来回折腾已近卯时,进了卧房,沈令蓁疲惫地长吁一口气,只是心里还记挂着薛家的事,毫无睡意,反复问:「郎君,你看这事还有没有哪里不妥的,我们好查漏补缺一下。」
霍留行看看她:「当真担心你姑表哥?」
沈令蓁诚恳点头。
霍留行叹口气:「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桃花谷被掳的经过?」
她一愣,不明所以道:「郎君的意思是?」
「你想想,为何那么巧,偏偏在你与薛玠会面之后,敌人便摸透了你的踪迹?」
听懂他言外之意,她一时也没来得及考虑他是怎样知道这件事的,只道:「可是阿玠哥哥不可能伤害我的。」
「他有没有可能伤害你,我不知道,但可以确信的是,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薛家有谁在替哪个大人物做事,第二,你姑表哥身边出了内鬼。假如是第一种,那么这通敌叛国一举,多半真是薛家所为,而假如是第二种,那么说明早在那时,薛家便已被人盯上,这次要洗刷冤屈,恐怕不太容易。」
沈令蓁皱起了眉头,承认他所言不无道理。
「我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及早有个准备。但我既已插手此事,定当尽力而为。」
「那郎君打算何时将奸细送回军中?我想是越快越好。」
「父亲应已派人去办了,你安心歇一觉。」
沈令蓁点点头,临要上床榻,又操心地唠叨:「知情此事的人应当不多吧?郎君可得关照他们守口如瓶。」
霍留行有心催促她赶紧睡下,无奈道:「他们都是牢靠之人,纵是不关照,也都知道缝紧了嘴,你放一百个心。」
「我可不放心。」沈令蓁摇摇头,指指后窗的方向,「方才就是在那里,有两名士兵私下议论此事,才会被我听见。不是我说他们坏话,实在是他们口风太松,若不好好交代下去,容易坏了大事。」
霍留行目光微微闪烁一瞬,刚要张嘴解释,忽见沈令蓁神情一滞。
她疑惑地道:「郎君说……他们都是牢靠之人?」
霍留行避而未答:「好了,睡吧。」
沈令蓁却陡然陷入了沉默。
蒹葭说,东谷寨是军事重地,那么把守此地的将士,的确理应像霍留行说的那样非常牢靠。
既然如此,为何竟有人在真相未明之前擅自议论这样非同儿戏的事,还被她轻易听了去?
即使当真偶然出了两只蛀虫,为何方才,霍起竟未曾表示惊讶,也并未主动询问她是从谁口中得知此事,而此刻,霍留行又为何没有对这样的下属表明定当严惩的态度?
沈令蓁愣愣看着那扇后窗,再回忆起方才进到霍起书房时的诡异气氛,恍惚间明白过来什么:「那两名士兵是故意叫我听见这件事的?」
霍留行沉出一口气,似是默认了。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郎君原本就打算对皇舅舅隐瞒不报,只是担心到时受到牵连,所以故意引我前去替薛家求情,让我揽下这件事?」
霍留行皱着眉摇头:「我还没窝囊到要你一个小姑娘替我保驾护航,这件事,我有把握过了圣上那关。」
「那……那为何方才……」沈令蓁愈加不解了。
霍留行揉了揉眉心,轻声道:「别问了行吗?我不想骗你。」
沈令蓁看着他,忽然大彻大悟地明白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郎君是在试探我的立场吗?郎君在茅屋里还口口声声说相信我不会背叛你,一转头却出了这样一道题来考验我?」她说着再退一步,「那我今夜上交的答案,郎君还满意吗?」
霍留行咬牙道:「我没有。」
「我知道这应当是霍节使的意思,但郎君也默许了不是吗?」
霍留行无可辩驳。
沈令蓁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嫁给郎君以来,我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郎君,对不起霍家的事。即便郎君欺我,瞒我,我也还是站在你这一边,那不仅仅是因为我同情郎君的际遇,更是因为我视郎君为我的家人,我的夫君。我以为如今我们也算患难与共,到了这份上,理应彼此推心置腹了,可郎君今夜之举,让我觉得,这一切好像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
她说着说着,哭腔越来越重,却一直强忍着没有掉眼泪:「方才与霍节使你来我往,引诱我表态时,郎君当真没有想过,我知道真相后会有多难受?」
霍留行当然想过。但倘使他当时严词拒绝试探沈令蓁,又该怎样面对始终没有放下丧子之痛的父亲。
他闭了闭眼:「刚刚之所以诱你表态,是为了让我父亲打消对你的疑虑。我没有不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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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花入福窝 上 V第59章[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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