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长公主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并无慌乱。
秦檀跪在御前,目光慢慢地转向了身边的贺桢。这位前夫也是咬牙切齿的——他心性高傲,肯定是受不了这等栽赃陷害之事的,此刻是一副蒙受大辱的样子。
秦檀的人证嘛,自然是有的,那便是贺桢。
可这个人证,却是说不得的。若是说了,指不准便是个幽会私通的罪名,还会让旁人非议谢均。便是为了谢家的颜面,她也不会这样说。
御前一片寂静。
李源宏的面色,越来越压抑。他的眸间,仿佛盛着风暴一般的旋涡。
武安长公主垂下宫扇,玳瑁嵌花的长指甲套子,轻缓地搭在袖上,一颗颗的红宝泛着冰冷之意。
她歪了头,慢悠悠又问一遍:「秦三娘,你…可有人证?」
秦檀依旧不言不语地跪着。
见四下无人回答,长公主托着腮,沉思道:「呀,殷二小姐从前似乎是与宰辅大人定过婚。若此事当真是秦三娘所为……你未免也太小心眼了!都是过去的婚约了,何必再耿耿于怀呢?」
秦檀低声道:「长公主请慎言,臣妇并未承认此事与臣妇有关。」
武安长公主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她好似一个要摘下面具的人一般,表情扭曲不定。但很快,她就恢复了羸弱温柔的表情,道:「本公主也只是随嘴那么一说,是你太激动了。那本公主再问一遍吧,你可有人证?」
一旁的贺桢看看她,再看看天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面色。终于,贺桢再也无法作壁上观。他艰难地抬起头,从唇齿间挤出了几个字。
「她……方才…」
话未说出口,谢均的声音自席下徐徐传来:「长公主殿下,不必焦急,臣有证。」
贺桢的声音打住了。
「哦?」武安长公主抬头,很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宰辅大人,你奉太后娘娘之命娶她为妻。虽你不见得有多喜爱她,可为了你谢家的颜面,难保你不会护内。以你为人证,并不可取。」
谢均慢慢踏上了御前,身姿清隽如玉。他垂下广袖,斯文道:「长公主,微臣需得纠正两件事。」
「嗯?」长公主疑惑。
「其一,臣只说,臣有证,却并未说臣乃人证。」谢均朗朗道。
武安长公主以扇掩面,轻轻地笑了起来:「莫非你是说,你有物证?这去了一趟湖边,还能有什么物证?难道是宰辅大人你,有什么大罗金仙的法器,能够叫人看到这秦三娘去了何处不成?」
「那倒不是。」谢均勾唇,温雅一笑,道,「物证,便在拙荆的鞋底上。」
众人闻言,微微一愣。长公主亦是抬头,朝秦檀的足见望去。秦檀本是跪着,这鞋跟朝外,众人想要看清,还得绕个方向。
「臣常入宫,对这宫中颇为熟悉。若是臣不曾记错,那御花园里的土色,乃是黑棕色。」谢均踱至了秦檀身旁,道,「可檀儿的鞋尖上,却是新鲜的红色土。整片宫中,只有西宫的梧桐林里有这样的土色。且这土沾的均匀,可见是才粘到鞋跟上的。」
众人望去,果然如此。刘春公公率先惊喜道:「哟!可不是嘛,宰辅夫人真是好兴致,方才是去梧桐林里散心了?梧桐栖凤凰,真是好意境呐。」
武安长公主的面色,陡然一变。
——梧桐林里的土?!她的鞋子上,怎么会有梧桐林的泥土?!
——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李源宏,面色已经转阴为晴。他哈哈大笑起来,道:「朕就知道,此事当与谢夫人无关。谢夫人,叫你受委屈了,赶紧起来,免得均哥怪罪我。」
武安长公主微微失色,不甘心道:「皇兄,便是为了皇后娘娘,您也该彻查此事,不可漏过万一……」
「哪儿来的万一?便是万分之一都没有可能。」李源宏却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朕早就知道,谢夫人是不可能去袭击摇光小姐的。」
秦檀与谢均感情深厚,他从来都清楚。秦檀没必要为了一时之快,去犯那样的险。
可武安长公主哪里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她站了起来,对李源宏坚决道:「皇兄,你可不能糊涂呀。摇光小姐何等重要,万万不能委屈了她!您若是为美色所惑,是非不分,那可不能算是一位明君!」
李源宏听着,心底微微一寒。
妹妹的用词,令他多少有些难受。一口一个「糊涂」、「美色所惑」、「是非不分」,让李源宏的心底有一股小小的无名火。
他一向疼爱的妹妹,难道就是这样看待他的?
「武安,你也适可而止。」李源宏不由严厉了神色,训斥道,「今日可是中秋团圆的大日子,不要再生出事端了!」
见兄长表情凶厉,长公主喉间的话噎住了。她一时没忍住,露出了几分本性,低声怒道:「皇兄,你当真是只知美色,不知亲姊妹了!」
她这句话虽然轻,但李源宏还是听到了。
瞬时,李源宏的恼意便上来了。原本便不是和善性子的他,几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暴戾。与此同时,他的心底还满是失望。
「行了,不必多说了。」他挥挥手,转向秦檀,「谢夫人,你先起来。」
秦檀低着头,谢了圣恩。她试着站起来,可却始终是一副脚软的样子。好不容易,她才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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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命下堂妻 卷四 第32章[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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