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怎么?
琼枝一时愣住,心里也觉出几分不对来,姑娘莫不是病糊涂了,怎么一觉醒来,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等她开口,徐令珠又道:「祖母若是问起,你就实话实说,不必有什么顾忌。」
说完这话,又转向曲嬷嬷,声音里带了几分黯然道:「昨个儿我抄写《女诫》,一边写一边想,想着这些年的事情,倒有许多顿悟。嬷嬷你说,若是换了五妹妹,太太会不会舍得这样责罚她。我们宁寿侯府诗礼传家,何时不肯将父亲送自己的生辰礼让出去,也算罪责了?」
「往日是我想差了,只盼着今个儿改了还不迟。」
「嬷嬷你说好是不好?」
听着徐令珠的话,曲嬷嬷先是愣住,似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家姑娘嘴里说出来的,随即露出欢喜的笑容,高兴道:「姑娘可算是想开了,这些年老奴瞧着姑娘和太太的相处,姑娘受的那些委屈,老奴恨不得替姑娘受了,只盼着有一日姑娘能想明白。」
「可算是看到这一天,老奴就是立时死了也瞑目了。」
丫鬟如宣听着,眼睛一红,只开口道:「呸呸,嬷嬷莫要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姑娘还病着呢,可不好说这些晦气话。」
「再说,姑娘日后还要靠嬷嬷护着呢。」说这话的时候,如宣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姑娘病了这一回,若真能通透明白了,也不枉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日日跟着担心。
不然,姑娘日子过的憋屈,下头伺候的人心里也没个舒坦的,有些个心气儿高的,恨不得离了这休宁院去伺候别的姑娘去。倘若不是自家姑娘也占了个「嫡」字,这休宁院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徐令珠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又是苦涩又是动容,这种情绪一直渗到骨髓里,叫她也不由得红了眼圈。
前世曲嬷嬷整颗心都系在她身上,她却以为她挑拨她和孟氏的母女情分,将她撵到了庄子上。自此之后,除了琼枝外,几个丫鬟再也没人敢提孟氏和徐幼珠一个不字。可后来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她,她是多么的愚笨痴傻。
她撵走的曲嬷嬷,是真心掏心掏肺想要护着她的。
她心心念念想要讨好的生母,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寒了她的心,即便后来得知徐幼珠不过是外祖母差人从善幼堂抱来的,并非她的亲生女儿,也没能叫她少疼徐幼珠几分。
她一直想不明白,她明明是她亲生的女儿,她为何偏偏这般苛责厌恶她。直到后来她入定王府为妾,有一年生辰赵景叡将一封信交到她手中,她才明白,她并非太疼徐幼珠,而是无法面对她这个嫡亲的女儿。
是了,这世间有哪个母亲舍得令自己的女儿背负害死兄长的罪名?
而孟氏,偏偏就是那个例外。
她愧疚自责了那么多年才知道当年兄长是因为母亲的信着急回京才惊了马坠崖而死的,并非是因为要赶着回京给她过生辰。母亲将这一切推到了她身上,然后怪罪她。
是了,她是她可以心安的借口,谁愿意这样一个见证着你过错的人日日出现在眼前呢。
母女情份,不过如此。
想到前世种种,徐令珠情绪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曲嬷嬷伺候着徐令珠喝了药,扶着她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眼睛里掩饰不住心疼。
姑娘是喝她的奶长大的,她哪里能不心疼,之前太太满心都放在三少爷身上,顾不得姐儿,姐儿出生才几个月就抱到了老太太院里,本就和太太不大亲近。自打三少爷去了,没两年太太又生了五姑娘徐幼珠,心里眼里就再没有自家姑娘这个女儿了。
更别说,太太一直怪罪是姑娘害死了三少爷。因着这事儿,姑娘便一直苦着自个儿,想要偿还似的,无论太太怎么苛待她,都是一股脑想着要孝顺讨好太太,盼着有一日能得了太太喜欢。
可这人心啊本就是偏的,有时候是怎么焐都焐不热的。
姑娘只需知道,府里还有老太太,老爷和……四少爷疼她就行了。
天可怜见,姑娘今个儿终于是想通了,只要想通了,这往后啊就有盼头了。
明雍堂
老太太端着手中的茶盏,听了琼枝的回禀,一时竟怔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才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檀木方桌上。
「怎么回事,令丫头是犯了什么错,需要大半夜里抄写《女诫》?」
茶盏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几滴茶水溅了出来,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一时间,众人全都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琼枝迟疑了一下,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五姑娘徐幼珠,才恭声回禀道:「回老太太的话,昨个儿我们姑娘生辰,老爷送了姑娘一方寿山石荔枝冻印章,五姑娘知道了很是喜欢,和我家姑娘讨要,姑娘碍着是老爷给的生辰礼不好拿来送人,便婉言回绝了。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太太那里,惹得太太恼怒,说姑娘身为嫡姐不护幼妹,罚姑娘抄写《女诫》十遍,姑娘抄了一晚上着了凉,本想着喝了药照常来给老太太请安的,不曾想身子疲乏,根本就下不了床,这才叫奴婢过来告罪,求老太太莫要怪罪。」
「糊涂!病了就好好躺着,我这亲祖母还能因着这怪罪她!」老太太言语间全无怪罪之意,说完这话,目光就转到了坐在那里的五姑娘徐幼珠身上,沉声道:「真那么喜欢那寿山石印章,就找你父亲要去,眼皮子浅的东西,惯会背地里做这些小动作,也就你娘肯纵着你,将你养成这般的脾性!。」
「这若要传出去,丢的是我们宁寿侯府的脸面!」
众人一听老太太这口气,就知道老太太是真动怒了,忙从座上站起身来,视线却全都朝徐幼珠看去。
徐幼珠不曾想过照例过来请安,竟然遇上这样的事情。
她那懦弱无能的嫡姐竟然叫自己的大丫鬟琼枝在老太太面前告她的状,徐幼珠怎么也不敢置信。
老太太那句眼皮子浅的东西,硬生生将她钉在了座位上,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辩解,就听大伯母顾氏道:「这就是幼珠你的不对了,平日里你再怎么喜欢你四姐姐的东西你只露出一个眼神来她就拿了给你,这一回是你父亲送的生辰礼,她就是再想给你,也不好给,你又何苦和你母亲哭闹,叫你母亲责罚你四姐姐,连累她病这一场。」
「自打你三哥去后,她身子本就不大好,你这当妹妹的怎么也不心疼心疼她。」
顾氏这一番话,明显是要火上浇油了。徐幼珠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红着眼眶站起身来,喃喃道:「不是的,祖母我没有……」
她想要辩解,却是一句话都辩解不来。察觉到满屋子或是了然或是轻视的目光,心里真是恨死了徐令珠。
她这样算计她,算哪门子的亲姐姐!
不过就是一块破印章,倘若不是父亲送的,也配入了她的眼?
老太太将她眼底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她以为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哪里还能容得下她,当下便沉声吩咐道:「去庑廊下跪上一个时辰,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错在哪里了,不认错就不准起来,我看谁敢再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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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今世不当妾 卷一 V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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