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在看到一间气派的酒肆时,更是索性停下不肯走了。
这间酒肆不小,足有三层楼,在整条街市上格外显眼,想来该是本地响当当的招牌。
此刻酒肆中或许有什么表演,「咚咚咚」的激越大鼓声伴着震天喝彩之音,惹得从门口路过的行人都要忍不住探头朝里张望一番。
赵荞仰头望望酒肆旗招上那三个笔走游龙般的大字,撇了撇嘴,扭头对贺渊道:「我要去那家吃午饭。」
「这里不比……家中,午后市集就散,也没有夜市,估计下午问不到什么,」贺渊冷静的神情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不如回客栈,吃过饭后你就可以直接休息,我也好安排旁的事。」
韩灵也觉贺渊的提议有道理。
他们能在此地逗留的时日不多,既没找到贩卖「凤羽草」的山民,不如早做安排,尽快启程赴松原郡。
那边多是当地人,按理会比这里容易打听到进崔巍山隐秘小道。
赵荞挽住阮结香的胳臂,将周身大半重量靠在她身侧。
此刻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些事她不方便细说,况且此刻她累得心中起火,也没耐心解释自己到要做什么。
「那你和韩灵先回。」
「不行,」贺渊严肃直视她,「你得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赵荞道:「那你就老实跟着我。反正我是走不动了。」
贺渊拿她没法子,稍作让步:「先说好,吃完饭就走,不许喝酒。」
赵荞嗤之以鼻:「不喝酒我进酒肆干嘛?」
贺渊深吸一口气,抿唇撇开头。看上去是想吼人却又忍下了。
「那就直接回。若走不动,结香可以背你回去。」
「呸!你是铁打的,结香又不是,她也累啊!」赵荞直接拖着阮结香往酒肆去,边走边扭头对贺渊挑衅轻嚷,「你怎不说你自己背我回去?若你敢背,那我就回去。」
她分明故意气人,说话时眼神、腔调全都娇娇横横,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个叫人头疼的赖皮作精。
贺渊不知想到什么,微僵片刻后牙根紧咬瞪着她的背影,仿佛周身血液都在瞬间直冲头顶,面红耳赤直到脖子根。
分不清是气恼还是羞窘。
这种时候,深知赵荞脾气的阮结香很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眼见无人圆场,韩灵赶忙拉着贺渊跟上:「行了,我就没见你犟赢过她。有什么话进去坐下再说。」
长腿迈进酒肆的瞬间,贺渊神色复杂地撇头向熙攘人潮中望了望,无声又无奈地低叹一声。
此刻正是饭点,一楼大堂内高朋满座。
正中有个戏台子,有红绸从上头横梁悬空而下,末端缠在戏台正中的说书姑娘腰上。
说书姑娘身着浅灰色宽袖袍,与腰间红绸成鲜明对比,分外惹人眼目。
台子两侧各摆了一个大鼓,两名孔武有力的年轻男子各执鼓槌,鼓点韵律恰如其分地配合着正中那名唱鼓书的姑娘所讲情境,倍添声色,引人入胜。
离台子最近的几桌是拼在一起的,坐了十几个着武袍的少年少女,意气风发地喝酒吃肉,听书笑谈,十分捧场地拍桌喝彩,将场面吵得愈发热闹。
店小二热情迎上来:「几位客官,一楼堂内暂无空座,诸位看看要不上二楼雅座?」
二楼雕花围栏后有珠帘红幔隔出一间间小巧雅座,有些客人正执酒凭栏,俯瞰着堂中的鼓书表演,时不时也爆出喝彩声。
赵荞点点头:「成。我们外地来的,还是头回见识这种鼓书呢。劳烦小二哥给寻一间听得清楚些的。」
店小二将他们领到二楼正对戏台那一侧,径自去了最角落那间。
「旁边两间眼下都还空着,这样没有旁的客人吵着几位,能听得清楚些。」
赵荞颇为满意,美滋滋坐下来点了酒菜。
贺渊没好气地轻瞪她一眼,绕过她坐到韩灵身旁,以此对她在百忙中还不忘吃喝玩乐的行为表示谴责。
店小二瞧出赵荞是四人中做主的那位,赶忙道:「客官不尝尝‘松花酿’么?这酒淡而柔,不上头,午间小酌最为合适。」
「松花酿?就你们旗招上写的那个?」赵荞以食指挠了挠耳后。
店小二稍愣,旋即又若无其事地笑道:「以往的旗招上是‘松花酿’,年前东家才让换了,如今的旗招上是咱们店的商号,‘一江春’。」
「哦,我不识字,见笑了,」赵荞尴尬笑笑,「那个,听你说那松花酿似乎偏清淡?」
「若您想尝尝烈点的酒,那就‘绿裳,」店小二瞧她不似习武的身板,料她酒量不会很大,便又道,「不过这酒可烈,行伍的战士都扛不过半坛子,没个三五时辰那都站不直。」
贺渊再按捺不住,投来一记冷眼警告。
赵荞给他瞪回去,又对店小二道:「就先来一壶‘松花酿’尝尝再说吧。」
店小二退出去后,大家怕突然有侍者进来上菜,只能捡几句闲话聊聊。
桌上有三个事先备好的小碟子,一份炒糖豆,一份果脯,一份鲜果。
分量都不大,想是给客人在等上菜的间隙打发时间的零嘴。
韩灵拈了几颗炒糖豆放进口中,笑瞥赵荞:「我就奇怪,你挺聪明一姑娘,怎么那么不爱读书?若你肯将到处与人磕闲牙的精力花一半在读书上,想必不是池中之物。」
赵荞年少时曾在官办明正书院求学三年,一个月里在老实坐在讲堂内的时间加起来最多三天,逃学逃得夫子们都没了脾气,最终以所有功课交白卷的惊人之举「完成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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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不合 卷二 V第七章[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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