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不想嗅着那白檀香气和男人同床共枕,又害怕男人真的听了她的气话,转头去了解秋园宠幸那两个侍妾。
她怀着点儿可怜的希冀,希望男人半夜里消了气还能回来找她,不料伊人独坐,苦等一晚,萧让竟是真的没回来。
今早,顾熙言睁眼起来,张口便想问「昨夜侯爷去了哪」,又可转念又恨自己的不争气,竟是这般心心念念地在意男人!
顾熙言脸皮薄,抹不开面子,硬生生忍着没开口。可下面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怎会不知她心中牵挂?
那王妈妈、桂妈妈一早起来,便亲自去了演武堂询问了平日里伺候着的一干人等,早早地打探得一清二楚。
那厢,王妈妈打帘子进来,瞅着这房中愁云惨淡的氛围,当即皱了眉。
红翡忙上前问道,「妈妈,如何了?」
王妈妈叹了口气:「老奴问过了,昨晚侯爷出了凝园,便径直去了演武堂。昨夜应是在书房睡了一晚,并没有歇在别处。」
方才,顾熙言见王妈妈进来,面上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心里头却是猛的一紧。如今听了这话,心头吊了一晚上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只委委屈屈地咬着粉唇不说话。
「小姐怎的又咬嘴唇!」红翡心疼不已,「昨夜到今晨滴水未进,小姐这嘴唇都干涩的起了皮了,只怕又要拿桃花唇脂好好地养上几日了!」
顾熙言是娇养惯了的,平日里,脸色太差便要用珍珠粉覆着、粉唇每日都要用桃花膏脂润着,一身牛乳般莹白的肌肤也是每日不间歇地用精油揉按出来的。
各种名贵的膏脂每日不停地用着,自然是养出一身鲜妍欲滴的好颜色。
如今,顾熙言和男人置了气,却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昨夜,顾熙言心里头如万剑穿心,把用膏脂养身子的事儿远远抛到了脑后,裹着被子哭成了一团。今晨起来,靛玉见顾熙言面容憔悴,本想去里屋拿来膏脂给顾熙言覆上,不料,那浴室里头的美人儿竟是摆了摆手,拒绝的干脆利索。
平日里,脸颊长出一颗痘都要惊慌半天的娇人儿,如今却连容颜都懒得修饰了!
靛玉和红翡看在心里,皆是担忧不已,可又不能扒开顾熙言的心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干着急。
王妈妈道,「心肝儿姑娘!心里头气归气,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赌气啊!」
顾熙言美目里盈满水光,偏偏还嘴硬地不承认:「谁生气了!我好得很!」
靛玉、红翡也劝道,「姑娘的身子要紧!」
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顾熙言真是觉得有些饿了,气嘟嘟地拿起那双银筷子,夹着那块豌豆黄送入了口中。
点心入口即化,清香爽口,总算是把心头的堵塞之感压下去了一些。
红翡和靛玉见顾熙言终于肯吃东西,相视一眼,终是松了口气。
昨晚,萧让下了令把解秋园中那二位「打发了去」,流云得了令,不敢丝毫怠慢,翌日清晨,便叫下头的管事套了马车,将二人的身楔翻了出来,准备将人放出府去。
谁料,今晨却陡然生出了变故。
话说那解秋园中的两个歌舞姬,一个叫蕊娘,一个叫玉奴,两人皆生的花容月貌,性格却迥然不同——玉奴是个心机玲珑的,那蕊娘却是个胆小怯懦的,什么事儿都听玉奴的打算。
三年前,蕊娘、玉奴两人本想趁着成安帝赏赐的机遇,进了这天潢贵胄的平阳侯府,若是三生有幸入了那英武侯爷的眼,哪怕是被抬成侍妾,也是极好的。
万万没想到,进侯府当日,两人连萧让的面儿都没见到,便被胡子花白的管家安顿在了这偏僻的解秋园里。
那玉奴其人,本是个心思活络不安分的,刚入侯府的时候,不甘心一直被埋没在解秋园里,和那木讷怯懦的蕊娘一起坐冷板凳,也曾生了几回勾引的想法。
奈何侯府中守卫森严,玉奴几次想溜出解秋园,都被外头守着的侯府亲卫挡了回来。几回折腾下来,竟是连萧让的身都近不得。
往后的日子里,两人相依在解秋园中度日,举目所见之人也不过是一些下等的丫鬟婆子,不禁渐渐消磨了一腔斗志,失去了往萧让床上爬的旖旎心思。
整整三年以来,虽然萧让从来没有碰过两人,可这平阳侯府是金银锦绣之家,自然是好吃、好喝、好住、好用地供着二人,这日子过得比那小门小户的当家主母还滋润上几分。
故而,任谁也万万没想到,今日一大早的,突然来了几个冷面冷心的侍卫拍开了解秋园的大门,说是「侯爷有令,立刻送二位姑娘出府去」!
那玉奴和蕊娘本是身世如浮萍的女子,如今好不容易傍上了平阳侯府这棵好乘凉的大树,怎会甘心放手离开?
两人听了要被赶出侯府去,当即慌了神。哭着求着那两个侍卫问了其中缘由,才知道原来是主母和侯爷的意思。
眼看着平阳侯萧让已经成婚将近半载,可玉奴和蕊娘一次都未见过这位新晋的当家主母的真容。
世家大族里,若是婚前主子爷房里收有通房服侍的,成婚之后,当家主母多半会把通房抬成妾室,给个名分,以免落个「苛待通房」的妒妇之名。
故而,自打萧让娶了妻,玉奴和蕊娘两人便满怀骐骥地等候着主母召见。要说这两人也颇清楚自己是几斤几两的人物,不敢奢求抬成妾室,只想着有个侍妾的名分便也知足了。
不料,两人苦等数日,这位主母竟是当解秋园里没个喘气的一般,一次都不曾召见过两人。
玉奴本就不甘心被逐出府去,又回忆起平日里下人说这位未曾谋面的主母是个心慈仁厚、宽严并济的人物,便起了到主母面前求情的心思。
那蕊娘听了这想法,不禁吓了一跳——求到主母面前,那不是逼着主母承认两人的名分吗!可那蕊娘一向胆小怯懦,如此生死存亡的节骨眼上,又怎么敢反驳一向有主见的玉奴!
两人借口收拾行装,绕过了几个遣送两人出府的侍卫,出了解秋园,便径直朝凝园正房的方向偷溜去了。
凝园正房,花厅。
「……主母宅心仁厚,出身高门,定不会和贱妾二人一般见识!贱妾只求主母能赏一处安身之所,叫贱妾有枝可依!」蕊娘和玉奴跪在下首,哭得痛心疾首,好不可怜。
方才,两人在凝园正房外头求见,跪了半晌才得了丫鬟的通传,进了这正房花厅之中。
顾熙言望着下首跪着的两个妖娆美人,捏紧了手里的一方锦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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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赐蜜糖妻 卷二 V第三十九章[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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