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言闻言,登时愣在了那儿。
这白衣男子竟然是韩烨!
竟是未来的韩国公韩烨!
上一世,成安帝缠绵病榻之际,遗诏被密封于中宫。太子和四皇子两党明目张胆的不宣而战——太子一党的主将是萧让,而四皇子一党的主将便是韩烨。
当时两军交战,韩烨领五千精兵,逼得太子一党节节败退,身陷绝境。不料山重水复疑无路,生死存亡之际,萧让领兵反扑,把韩烨大军围堵在夷山之下。
战争胶着了两年之久,风雨飘摇之际,天下盗贼四起,生灵涂炭,黎民百姓流离失所。
上一世,顾熙言只知道这场灾难的开始,却没等到战争结束、看这天下落入谁人手中,便惨死于起义军刀下。
顾熙言望着不远处的三人,心头如擂鼓一般。
上一世,纵然顾熙言身处闺中,也曾听人说起过——韩烨此人素有「用计奸猾,手段毒辣」之名。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曾料到,如此奸毒名声在外之人,竟生的清风霁月,如一尘不沾的白纸一般!
顾熙言一颗心火急火燎,她从来没有如此心急如焚地想知道上一世她错过的结局。
金銮殿上的九龙宝座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顾熙言一颗心却掉进了冰窖里——她没办法想象,若是太子输了,萧让输了,这一切该如何是好。
内宫,永春殿。
「既然他护着她,眼中全是她……好啊,本宫偏要叫他不如意!」
方才从承光宫回来,尹贵妃简直是气的昏了头,不仅砸了一地的东西,更是连带着罚了好几个宫婢。
瑞安公公跪在地下,望着盛怒的尹贵妃,思前想后,终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上回,娘娘派去刺杀平阳侯夫人的事儿,谢大人只怕已经知道了!这天潢贵胄的平阳侯是‘动一发而牵全身’,娘娘万万要三思而后行……」
「狗奴才!」只见尹贵妃一甩广袖,凤眸里满是怒火,「本宫要做何事,他谢大人、王大人还能管制一辈子不成?!」
「你明日便去谢家传话——钦天监的人,本宫已经打点好了。谢大人若是想叫江南道的官员安稳度过这一场劫难,便做好本宫要他办的事——尽其所能地拉顾氏下水!」
瑞安闻言一惊,低着头噤声不语。
尹贵妃叹了口气,轻抚着手上镶着多宝的长长护甲,眯着眼道,「前些日子,江南一代富庶的世家大族募集赈灾粮,不是还牵扯出一桩贪污案吗?本宫听闻朝中顾氏和江浙江氏祖上有秦晋之好,可要叫义父严查才是!」
瑞安咽了咽口水,只得服从叩首,「奴才遵命!」
望着瑞安转身离去的身影,尹贵妃唇角扬起一抹森森冷意,「本宫倒要看看,有朝一日,那顾氏成了人人唾骂的罪臣之女,他是不是还这么护着她!」
从皇宫大内回到平阳侯府,已经是月上中天,酉时三刻。
方才回府的一路上,顾熙言坐在马车中一言不发,脸色白如金纸,双手冰凉无一丝温度。
萧让以为她在外头透气的时候被风吹得着了凉,当即把她的一双小手握进大掌中,不料,竟是暖了半天也没暖过来。
等到了凝园正房里头,顾熙言只说了声「妾身先去洗漱」,便神色恍惚地转身去了内室里。萧让见她一脸疲惫,也没多想,吩咐了桂妈妈给顾熙言熬上姜汤,便抬脚去了演武处理挤压着的公务。
演武堂里。
「……和爷猜的一样……那日的刺客,确实是冲着主母去的。只是,刺客幕后之人……却是出自禁宫内廷,主使正是永乐宫主位的……尹贵妃。」
水磨楠木桌椅后,萧让闭目养神,手里磨着一枚白玉棋子,每听下首单膝跪地的流云说一句,脸色便沉下去一分。
流云一番汇报完,欲言又止,竟是不敢抬眼看上首的萧让。
萧让伸手在桌上敲了敲,「接着说。」
「回爷的话……爷,爷之前叫属下查的……主母未出阁时候的事……」
萧让眉目间浮上几分不耐,睁开眼道,「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哪儿学来的支支吾吾的毛病!」
流云一抖,忙道,「属下该死。」
底下的人早已把查到的事儿都整理成了文字,流云上前,把几张宣纸双手奉到萧让面前,复退回下首,接着道:「主母未出阁的时候,常参加诗社、茶会之类的雅集,雅集之上,多是文人墨客之流。」
流云顿了顿,又道,「除此之外,主母与顾府家里头养着的一个名叫史敬原的门客……私下里见过几次,常有些书信来往。主母嫁到侯府之后,那门客也曾送过几封书信,不过主母收了信件之后,并无回应……」
流云的话还未说完,只见萧让抓起手边儿的一盏天青色云海纹茶碗,扬手狠狠便是一砸。
流云见状,立刻噤了声,满心忐忑地垂首不语。
演武堂里头的四面墙壁上,皆打成博古架模样,上放古董玩器,宝琴匣剑。
茶盏砸在黄花梨木的博古架上,当即碎成了稀巴烂。
萧让这一砸用了力气,那博古架猛遭重击,只见上头摆放的无数珍宝摇摇欲坠,发出一阵「霹雳哐啷」的声响。
瓷片儿四散溅开,有几片竟是飞到了流云的脚边上。
流云忙道:「主子爷息怒!」
那厢,萧让盯着那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神色阴兀,冷声问,「什么时候查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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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赐蜜糖妻 卷二 V第三十六章[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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