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终于明白怪不得师太管了空和尚叫师兄,那不是一句客气称呼,师太是了空和尚的真师妹。
静慈师太不想他能认出自己。虽然当年她与先皇后亲厚,谢衡月也常在她膝前玩耍,可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
她虽然是出家人,此时也不免心情有些激动,但她还是温言道:「施主,贫尼如今已经出家,前尘如烟,不必再唤俗家称呼。施主请起。」
谢衡月了起来,望着她,眼中皆是震惊「裕华长公主!姑姑,您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不是您在五台山上闭关么?」
山上的苏雪遥,见此亦十分震惊。
静慈师太居然就是裕华长公主。
怪不得在普善寺里,谢清商多次威逼她,却始终不曾对她当真用强,原来他不是怕谢衡月临死时候逼他发下的毒誓,而是碍于他的姑姑裕华长公主。
山涧下,谢衡月望着看着那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僧衣,僧衣的衣边儿皆磨破了。这又黑又瘦,满面风霜的中年尼姑,她哪里还有当年长公主的模样?
秋风拂过,满山树木的黄叶纷纷飘落,在空中飞舞。
当年长公主出家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八岁孩童,但是他亦记得长公主保养得宜艳光照人,珠围翠绕云髻高耸,哪里是现在的模样。
他一时心中难过。长公主精于医药,如果当年她还在宫中,也许他八妹,他母后许不会就这样去了。
静慈师太见谢衡月激动的模样,她望着他的笑容第一次多了一分烟火气,道:「贫尼去五台山修行的时候,你还是个娃娃,转眼便已经成人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谢衡月望着满面风霜的她,低声道:「我去五台山看过您三次,三次皆不得入。不想您早已来世上行走了。」
静慈微笑了「贫尼参不破一些事,便入世修行了,未免麻烦,贫尼叮嘱寺中的人不要我的行踪。倒让你空跑了。」
谢衡月声得罪,便带着师太从山涧中跃了上来。
他刚把师太放下,苏雪遥已经冲了上来,她抱着他的臂膀,眼中已经盈满泪水「你,下次不可冒险。」
谢衡月见她的娇妻,对他这般关切着急,他心里倒是一甜。
两人齐齐转身,对师太深施一礼「谢姑姑搭救。」
静慈望着这一对,秋阳照在他们脸上,越发显得二人容色绝世,世上难寻,十分相配。
她不由对谢衡月轻轻叹道:「王爷娶了一位佳人,而我佛门中却要少一位宿慧修者了。」
听了这样的话,谢衡月却不敢像平常那样对姑姑做黑脸了。
他忙上前帮姑姑重新将夹板把伤了的胳膊吊起来。他心中十分愧疚。
多年之前,裕华长公主的丈夫,战死沙场,她竟就此看破红尘出家。
谢衡月低声「姑姑,父皇很思念您,您既然回到了京畿,可要进宫看看他?」
静慈微笑道:「见与不见,皆看缘分,施主莫要执着。」
他们衣物皆湿,不便再继续前行。等了一会儿王府侍卫展宇等追了上来,谢衡月便换了衣服,而师太却不肯着俗家衣衫,只拧了拧下摆的溪水,无妨,一会儿秋风一吹便自会干了。
谢衡月心里难受,她姑姑当年何等金娇玉贵,如今竟这般能吃苦。他坚决要求在路边生火,烤干师太的衣服,再行上路。
师太拗不过他们,便盘腿坐定,合上眼睛入定,口中念诵经文。
他们在熊熊的篝火前坐下的时候,苏雪遥终于忍不住将谢衡月的手掌翻了过来,她刚才便想仔细查看了。
谢衡月见他的娇妻那般轻柔地握着他的手掌,细细地看着他手掌上那被虫子咬到的地方。她的馥郁的气息,皆喷在他的掌心。
现在他的掌心,已经一片乌青,看上去有点可怕。
苏雪遥又忍不住落下泪来。谢衡月只觉掌心里她的眼泪那般滚烫,让他的心也烫了起来。
苏雪遥轻轻道:「夫君如何才能应允我,以后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再也不要如此冒险?」
谢衡月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子,你亲亲,就什么都好了。」
苏雪遥没想到他到了此时依然还如此。
她又好气又好笑,然而心中又有些酸楚,她便低头,唇瓣亲了亲他的手掌,谢衡月只觉心都被她亲到了一般。
他偷眼望了一眼师太,到底不敢十分放肆,他疾如闪电地俯身重重亲了一下她柔软的唇。
苏雪遥一边红着脸,一边也急忙去看师父。
他们发现对方在做同样的动作,不由相视而笑。
两人的目光一触,便再也分不开。
谢衡月望着清透明亮的秋光中,娇妻那娇羞的绝色模样,忍不住伸过手来,握紧了她的手。苏雪遥没有抽回来,而是也同样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掌心相握,似乎此时心意相通起来。涧水淙淙,落叶在秋风中闪耀着金光。
他们望着对方,心中满是柔情,只觉近正午的秋日山风,竟也带上了一丝暖意。
待师太衣物干透,他们重新上路之时,展宇再也不肯离开谢衡月了。
谢衡月前有师太,后有展宇侍卫们,终于规矩起来。
苏雪遥心中松了一口气。而谢衡月时时注视着她,怎么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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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相府出甜妻 卷一 V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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