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什么?」苏棠听他这么说,赶紧又往窗外看,确定那家店没有被夷为平地。
「我把铺子买下来了。」
苏棠:?
这是欺负她不说,还要赚她的钱啊。
当然,一笼包子值不了几个铜板。她忽然想起,有一天开始莫名其妙大降价了,老板娘变得无比热情,三枚铜板又送酱菜瘦肉粥又添热茶的,难道也是某人在背后捣鬼?
「除了那家包子店……没别的了吧?」因为忧心忡忡,她的音色变得格外沉重。
「其实凤仙街也有,你常光顾的那几家,面馆,糖水店,笔墨铺子……」方重衣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解释,「不过棠棠你也不要太忧心,我没乱花钱,这些都是能赚红利的。」
「你够了。」苏棠脑袋磕他肩上,以后说什么也不敢离家出走了。
到了哪儿就买哪儿,吃不消啊。
锦绣堂左手边紧挨一家古玩店, 古玩店的老板姓许, 是个成天板着棺材脸的年轻男人, 衣衫盘扣永远系到最上一格,老派中透露着纯情,由于模样好, 办事沉稳有魄力,还是博得了一大票姑娘的芳心。据说老板娘曾经就是为了追求这位公子, 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开起了成衣铺子, 开张那天, 还巴巴去套近乎:「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看咱俩的铺子就是天造地设不是?」
许公子:「姑娘可是来找零的?」
老板娘:「……」
后来,锦绣堂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老板娘越来越有干劲儿,心思便逐渐转移到事业上, 反倒把隔壁那家古玩店抛在脑后了。人们却慢慢发现一件事,严谨稳重的古玩店老板竟开始频频算错账。
侯府的马车在店铺门前停下。
苏棠走进锦绣堂的时候,许公子前脚刚离开,神色慌张, 衣角带风, 满脸都是心虚,她乍一看还以为这人是来抢银子的, 差一点就喊人了。这时,才听见老板娘纳闷地念叨「无缘无故借什么板尺, 哪里用得着?」,说罢,又热情招呼苏棠来看衣裳。
铺子里有成衣,也有供人挑选定制的布料,织雪绡、霞影纱……刺绣精致,纹样华美,宛如一道道流光垂下。苏棠赶时间,挑了件墨紫色外袍,又顺手抓了只毛茸茸的围脖,便吩咐人结账。
临走时,她不经意扫过里间古朴的货架,眼睛忽然挪不开了。那是一匹古香缎,金银线织就的回云纹流畅简洁,天青蓝一碧如洗,竟比素白还要清澈纯净。让人想到的不是做成什么款式合适,而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衬的上它。
「夫人好眼光呢,这料子来得可不简单。」老板娘笑眯眯的,「刺绣不必说,看似简单,却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这般纯粹的云山蓝更是不易得,需得一年生的血茶蓝、苋蓝、苏木根各三成,再加上一成精铁砂固色,多一分不得,少一分不得,出来的才是正宗。染料虽难配,到底还是可控的,最难得是晾晒这一关,需得七七四十九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途中若有阴雨,这布便沾上灰气,不好看了。」
苏棠笑了笑,目色恍惚。
「那的确是可遇不可求。」
老板娘若有所思,缓声问:「夫人可是看中了?」
她见苏棠容颜胜雪,衣着华贵,身边还带着三个侍女,又端详门外马车上悬的玉玦,心知必定是哪家王公贵族的女眷,若有心思买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但她想着要给隔壁那人做衣裳,原本是不打算卖的。只是觉得气质上出入太大,不怎么合拍,才迟迟没有动手。
苏棠看得入神,一时没说话,心里想方重衣一定很衬,她甚至可以想象他穿上的样子,皓雪澄岚,如玉风骨,一望到底的纯粹,又像静夜时分,天边落下几点星芒,窗前那抹柔和皎然的月色。
「嗯。」苏棠点点头,眸光清亮,「他性子好,很明朗,适合这个。」
说完,她也被自己的话小小惊讶了一下,方重衣与这番说法怕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心里总萦绕着不真实、却莫名很笃定的念头,他本该是那样的人,揭开那层虚张声势的锋芒和乖戾,他的底色应当是皎月清辉,纯澈分明的。
老板娘怔了怔,随即爽朗地一笑:「夫人与我所想一般,这般颜色,若是遇到风神洒落的人,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既然有缘遇到知音,老板娘也不吝啬,大大方方割爱了。
马车停在街边,与锦绣堂五丈左右的距离,不近不远,方重衣耳力好,只是静静坐在马车内也能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性子好」、「很明朗」,那一瞬间,方重衣几乎没想到她说的会是自己。愣怔之间,她已经从锦绣堂回转,钻进车厢里,喜孜孜在他身边坐下。
「等了很久吧?我刚刚看到一匹好料子,等做好成衣,你穿一定很好看。」
「……给我的?」
「是呀。」苏棠小小打了个哈欠,这几天赶着做绣活,着实有些累,便靠在他肩头休息,「有点累,我睡一会儿,到了唐家你叫我啊。」
「好。」他微微侧过身子,让苏棠靠得更舒服些,很轻、又很珍惜地扣住她的手。
靠在肩头的人呼吸清浅,他的手却微微僵硬,害怕眼前得来的一切不是真的。
曾经他冷言相对,任意妄为,后来渐渐动了心,又执意将自己的感情强加,让她畏惧,无所适从,甚至在那个雨夜……让她哭得那样伤心。可她什么也没有说,安安静静留在自己身边,像一只老实乖巧的兔子,柔软蓬松的耳朵时不时蹭过来,暖一暖他,让他安心。
往后的日子,他又怎么忍心再让她哭?
帷帘开着一道缝隙,阴晴轮换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苏棠抿唇皱眉,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方重衣小心翼翼将帷帘放下,不弄出一点点动静,还剩的一点余光,他便抬袖为她遮挡。
外界的光影和喧闹全部都退去,空气静谧而安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人了。
还没到沈府,苏棠就慢悠悠醒了过来,方重衣替她遮了一路阳光,这才放下手。
苏棠抱着他的胳膊不说话,眼睛半睁半阖的,迷蒙望着帷帘上那块祥云刺绣,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了?」他给她撩开落在眼睛上的发梢。
苏棠望他一眼,犹犹豫豫道:「待会儿你见了沈公子他们,还是温和些,别的就不提了,人家今日好歹也是大婚……」当时,全靠沈瑄和唐音的助力她才能从侯府偷跑出来,虽然事情早已翻篇,虽然后来两人的情怨已经纠缠不清,可她还是拿不准方重衣会不会记恨那件事……毕竟他属狼,被触犯过是不会轻易当没发生的。
方重衣望着她的眼,清灵的眸子明灭不定,似含着若有似无的忧虑,于是无声笑了笑,慢慢握紧她的手。
「嗯,都听你的。」轻柔的声音像雪,慢慢飘落在苏棠的心里。
她心头放松了些,抿着唇往方重衣颈窝里蹭了蹭,软糯的声音又絮絮道:「待会儿我要去陪着唐音,你可以找个地方休息,等着我……」婚礼上人多口杂,方重衣又是个不能露面的,也只能去低调的地方独自一人待着。
「好,我记得沈府旁有一家酒楼,送你去之后,我便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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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画娘人财两失 下 V第五十四章[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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