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时背后一寒,回头望过去。
窗外站着一个撑伞的男人,浅青云岚纹衣衫,身形似乎比从前单薄。
雨水如断线珠子从伞檐落下。他的面容被模糊,有几分晦暗不明。
诧异过后, 苏棠第一反应竟是松口气。
这些日子她生气归生气, 心中总是有挥散不去的隐忧, 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当时韩蕴再三保证,其他人也是安守在别院, 并无异样,她才暂时放下心来。
苏棠起身走过去, 隔窗看那人, 不由讶异, 俊美的面庞比往日消瘦许多,还有些苍白, 目光幽静得仿佛毫无情绪。不知不觉,她好像已经习惯方重衣的温柔以待,陡然见到这般没有温度的他,竟觉得陌生不已。她喉咙哽了哽, 没说出话来,不过才分别一个多月,却像是多年未见了。
方重衣见她回头,一潭死寂的目光动了动, 沙哑道:「棠棠, 跟我回家。」
窗外凄风苦雨的,惹得她心情也不好, 没怎么理会他的话,回过头去找了件衣裳披上, 才开门去院子里。
方重衣仍然静立在雨中等待,仿佛她不应,他就一直站在那里,站一辈子。
「你肯出现了?」她挥开檐下那些晾晒的衣裳,不冷不热道。
方重衣目光不稳,苍白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扔了纸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急拥住她,苏棠一个趔趄被带进怀里。
「对不起。」
他的怀抱和落下的雨水一样冰冷,苏棠打了个哆嗦,想动弹,却发现毫无喘息的余地。
「跟我回家……」一字一句在她耳畔木然重复着,带着轻微的颤抖,玉石般清澈明朗的嗓音如今喑哑不堪,在雨夜中像鬼魅般游离。
说罢,他又慌慌张张去寻她的手,很认真地十指相缠,牢牢扣住,仿佛这样她就逃不掉了。
苏棠压下心中的不忍,冷眼望着他,恨恨道:「你自己一走这么多天,什么交代都没有,现在要我回去,我就得回去?」
雨势渐大,时不时刮过一阵疾风,宽大的男人衣裳被风吹得摇摆。方重衣看罢目光一沉,眸子里闪过锋锐的狠意,倏地攥紧她手腕:「跟我走!」
手腕猛地一疼,苏棠直皱眉,当即起了火:「我不走!」她站在原地,试图甩掉他的手,却觉察到那人竟在微微发抖,有种病态的异常。意识到不对,她急急抬眸,对上那道视线时不由吃了一惊。
那双眸子布满血丝,目光是不聚焦的,像是定定看着她,又像沉浸在痴妄的迷雾里,仿佛魔怔一样。
苏棠既没得到任何解释,也没被好言好语哄几句,就这样被他粗暴地拽着往外走,心里越来越憋闷。一路上,她尽可能凶地骂他,可他也不生气,使劲儿挣脱了几次,他又锲而不舍把人揽回怀里,最后索性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点了一盏莲瓣座罩灯,一路疾驰,灯火稍稍有些晃眼。
苏棠自己倒是无碍,想起他眼睛大概受不了,转头去看。方重衣紧紧蹙着眉,神色痛苦,那双好看的眸子低垂着,下意识躲避烛光。但眼神空蒙,像走火入魔似的,灯火这么刺眼也没想到要去灭掉,只知道扣着她的手。
她叹了口气,打算起身把灯灭了。谁知刚一动弹,手就被那人倏地握紧,像是生怕她走似的。
「棠棠。」他急急抬眸,空洞的眼神这才有了色彩。
看着这样的他,苏棠呼吸微微一紧。他的确消瘦了太多,带着若有似无的病气,但因此五官轮廓比往日还要分明精致,足以蛊惑人心的美感,只是暖黄烛火显得脸色更苍白,少了平日那种凌厉的气焰,流露出几分脆弱。
「我不走的……」她没有再挣脱他的手,忍住心头的酸涩,指了指茶几上的莲花灯,「这么亮的灯,你眼睛不难受啊?」
方重衣眸子微微闪动,似乎理解了,看着她起身去灭灯,又回到身边,眼中的慌乱才慢慢散去。
车厢陡然陷入昏暗,吱呀吱呀的车轮声陡然放大,仿佛永不停歇似的。
一路无话,马车在侯府一道侧门停下。方重衣接她下了车,牵着人往别院走,到了游廊的岔路口,也没让她回拂冬苑,直接把人带回自己的屋子。
苏棠知道反抗没有意义,也不大忍心就这样抛开他,一路上只是默然不语。
庭院里灯火通明,气氛却是焦灼无比,一众侍卫听见院外的动静,齐刷刷转头去看,见世子和世子妃平安无事回来了,凝重的神色终于放缓。
韩蕴还是不放心,上前小半步,道:「世子爷现在最好是……」
话未说完,就被方重衣挥手打发了。众人默然互看了一眼,只好退下。
屋子里点着熏炉,温暖如春。苏棠解下身上的外氅,挂在衣架上,又默默回头看他,那人一动不动静立在不远处,垂目望着桌上两樽杯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一路他脱了衣裳给她挡雨,自己已经全身湿透了,却仿佛浑然不觉似的。
苏棠摇头,拿了条罗巾到他身边,帮他拭去脸上的雨水。
「又哪根筋不对了,还在这儿傻站着……」她心里又气又无奈,把罗巾往盆子里使劲一扔,「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吧,小心风寒。」
方重衣点头,望着她,缓缓道:「……那你就在这里。」
声音恢复了几分平稳,像往日一贯的温润语气了。
苏棠逐渐发现,世子爷的本质是吃软不吃硬的,或者说只要不乱顶撞他、不走,好好说话,他是非常配合甚至听话的。
「嗯。」她展颜一笑,摇头晃脑给糊弄过去了,心道侯府这么大,哪里不算是「这里」?
好说歹说,把人打发去了浴房,她又像从前每个夜晚一样,给他备好了干净寝衣,然后就偷偷溜出大门,打算回自己的拂冬苑去。
刚走出庭院,拐上游廊,身后一个黑影就窜了上来,吓她一大跳。
韩蕴左顾右盼,见就她一个人鬼鬼祟祟溜出来,忙问:「世子呢?」
「世子在沐浴更衣啊。」苏棠见是他,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定神,「你们啊,怎么跟他一个样了,神神叨叨的?」
韩蕴面色复杂,良久,拱手郑重道:「世子妃不要再怪他了,世子爷……是真的很在意您。」
苏棠见他言辞闪烁,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问:「到底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他发生了什么?」
「大抵是最近天气转凉,他受了风寒,情绪也不大好吧。」韩蕴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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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画娘人财两失 下 V第四十三章[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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