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珠虽不通朝堂之事,可王家的变故却是知晓的,几家姑娘之间走得近,自然也就知道那绥安侯同父亲不对付。
她环视四周,从前可不见这么冷清,「一帮子风往哪吹就往哪儿倒的人。」
「母亲身子可好?」姜贵妃着人熄了炉火并作上手,研磨收尾,亦是将姜玉珠的话岔了过去。
「好。」姜玉珠上前好奇探看,「除了念想你没什么不好的,还说太医院的风湿膏极好,先前那一罐用完了,让我再带点回去。」
「对了,还说一切安好,让你且不用操心。」
姜贵妃神情微敛,轻轻「嗯」了声,递了一盒子过去,「闻闻。」
「好香。」姜玉珠捧着香盒轻轻嗅了嗅,眼露惊喜。一拿上就放不下了。她姐姐的这一手调香术汴京之中鲜少有人可比。
「本就是顺手做多,送你。」
姜玉珠皱了下鼻子,不在乎她那当作施舍般的说法。虽说是同母所出的姐妹,可嫡姐在她出生前就已入宫,往来自然比平常姐妹家少了亲厚。
她伸手在罐子里挑挑拣拣,拣了个金丝团福纹的香盒,「这味道……」幽幽浮沉,仿佛置身在一个奇妙幻境。不知身处何处,却是异样欢愉的。
「放下。」
伴随着一声急斥,手上一空。
姜玉珠恍恍惚惚,便见那香盒到了嫡姐手中。
姜贵妃将那几个一并归置在了黑漆木螺钿小匣中,似作无奈训斥:「这不是你个闺阁姑娘用的。」
香的用途且是多样,那分明是——助兴的。
姜玉珠骤然悟了后面颊绯红,目光却不经意又瞟了过去。这样的香,无怪嫡姐能将官家的心勾得牢牢的。
若……
「想什么呢?」姜贵妃见她杵在那,神情微微荡漾,挑眉问。
「没,没什么。」
「就你那点道行还想瞒我。」姜贵妃瞥向她,「说来,母亲先前还同我说,让我留意汴京之中适婚儿郎,好为你仔细将选。」
姜玉珠脸上浮起两团红晕,「这事你同我说做什么?羞死人了!」
「今个又没外人,不过是询你的意思,为你的归宿作考量的。你,上回见过的桓王世子如何?」
「他……他就是个酒囊饭桶!」姜玉珠顿生不满,「这事,姐姐暂不用操心了。」
「我不操心,谁替你操心。」姜贵妃拧眉。「若当初你能听我的,我在求了陛下恩准,今个绥安侯夫人就是你。」
「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你们自个打算。」姜玉珠冲口,就见姜贵妃陡然变色。
「你且明白,你的婚事必是由父亲做主。」听之任之,莫惹事端。姜贵妃话是未尽,意思却是传递得明明白白。
姜玉珠咬了咬唇,倔强回道,「总之我要嫁的,必定是不凡的。」
姜贵妃打量她,愈是肯定心中所想,她这妹妹长大了,有了自个心思,这样的心思却不是她该有的。久居上位不容忤逆的性子显露一二,还隐杂了一丝复杂情绪。
在姜玉珠身上才看见,她所失去的。年华与骄宠。
骊华宫里无人再开口,漫开静默。
出去探听的宫婢回来复禀,道是绥安侯夫人在慈安宫。
「我这儿也有一份新婚贺礼,且去请绥安侯夫人过来一叙。」
「是。」
待宫婢领命去了后。
「把她叫过来做什么?」姜玉珠不大乐意。
「宋吟晚是今时不同往日。」姜贵妃顿了顿,「你可知为何?」
姜玉珠抿唇不接。
「她能蹬了封元璟,攀上封鹤廷并得宠,论这份能耐就在你之上。」
「不是说,她和封元璟……」是误传。姜玉珠的话在姐姐那‘暗讽愚笨’的眼神下说不下去了。
同时亦想到了戏园那出,冷冷嗤道:「水性杨花的本事么。」
姜贵妃睨着她暗暗摇头,完全是被父母娇宠坏了,「若你待会儿还是这等德行,且不如早早回去,免得坏我的事。」
言罢,便作势要去换身衣裳。
姜玉珠被撇在了殿内,一股恶气堵在胸口,又盈了满腹委屈。她最恨的就是旁人拿她同宋吟晚作比,还要被冠以次序,什么都能扯了一道去,害她活像个笑话。
已经烂在泥潭的人凭何就这样翻了身,她倒要叫世人看看,谁才是笑话!少女暗中攥住了拳,心中浮起一条恶计。
——
从慈安宫出来,又被姜贵妃召见。
‘大忙人’宋吟晚望着前面自称芳黛的引路宫婢无声叹了口气,目光不觉凝落在她的鞋面上。
那是一双玉色绣荷缎鞋,精巧别致,却不是宫里的样式。
「芳黛,你在骊华宫多久了?可知贵妃娘娘有何忌讳不喜的?」
「十余年。娘娘平易近人,很好相处。」芳黛自始至终都微垂额首,端的恭敬有加。
「那有何喜好的?」
「……焚香,擅舞。」言语间已漏了一丝不耐。
「这路怎的越走越偏,都冷清的不见影了?」
「娘娘且还等着,便选了条近路走,夫人还是快快跟紧了。」
「是么?」宋吟晚的声音幽冷,若隔了距离。
宫婢猛地也停下。
竹林郁郁葱葱,曲径深幽。一堵高墙内,传出凄迷掉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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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谁说夫人是草包 上 V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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