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管事央向宋吟晚。「跟一畜生置气不值当,回头定当好好管教。不若这样,二位今个一应吃茶看戏全免,可好?」
乔平暄狐疑瞧了来回,但她更了解昭昭的性子,绝不是这么点子事的缘故。
她眯了眯眼,「我们缺那点银钱?」
「你这话里话外说的,若是计较倒成了我们小气。你是凭什么觉得,需得忍了这口气?」
管事被怼得哑口。因乔平暄的依不饶,生了几分不快。「姑娘这就没道理了。」
「这等待客之道,你这园子且等着关罢!」
「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如此咄咄逼人,莫怪旁人不作生事想。」
「嗬——」
正当两边要起争执时,宋吟晚出手拦下了乔平暄,同时亦瞥见对面管事忽而一改姿态,在往下瞧时露了得意。
她顺势看,见一名蓝裙少女从园子口入,身后跟了数名婆子丫鬟。声势浩大。且在人群里张望片刻,便展露欢颜直奔男子身边去。
两人说话,似是熟稔。男子抬首与她对了目光,漫不经心同人说话,眼却直勾勾盯了宋吟晚瞧。
直白热烈。
那是猎人自己盯住猎物时志在必得的眼神。
宋吟晚只一眼就收回目光,避了檐下。
管事乐得说明来头,「东家救过宰辅夫人的命,又因投缘认了义亲。姜姑娘上面没有哥儿,亦是把东家当作亲哥哥看待。」
原来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京城这圈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来都是面儿。夫人大度善良,怎忍心真为难小的这帮指着园子生计过活的。」
乔平暄直听得颦眉。
宋吟晚却似被说动,拉着乔平暄坐回了原来的座儿。「当下作的意气,想来是没什么。算了,还是看戏。」
「哪还有兴致。」乔平暄咕哝。对上宋吟晚的笑眼便没了脾气,「且都依你,看什么也依你行了罢。」
管事是个人精,见状便晓得风波平息,忙是让人看上好茶,一面利落递了戏簿子,且是排她的先。
宋吟晚挑熟的点了出《云水岫》,以前总听祖母提起晏姬,一提便要说到《云水岫》,乃是名动汴京的人物。
「这……」管事面泛难色。
「不是说听凭照办么,怎的,又是不行?」乔平暄随了宋吟晚坐下,此刻挑眉嗤讽道。
「这是园里疏漏,晏姬已有好些年不作登台了,却忘了将戏簿更替。」
宋吟晚也不强求,随意点了两出。
等管事的下去,乔平暄才忍不住道,「便是这园子背后是姜家又如何,你家绥安侯那也不是个吃素的,能忍得你白白让人给欺负。」
「哪有欺负。」宋吟晚小声辩驳,一开始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会儿没人才把入园那出给乔平暄说了。
不管乔平暄在那磨牙霍霍,随即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描了一图案。
「这是什么?」
「刺青。」宋吟晚道。「那人手臂上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寻常人哪会在身上动刀子。对了,那管事说他常在关外,许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宋吟晚盯着水纹说不上来,「总觉得好像在哪儿看过到,但又想不起来了。」
「无关紧要的人,何必费那心神,别什么都好奇地想解谜,哪解得过来。」
她说罢,便用帕子把水纹抹了,免得人‘走火入魔’,并将一碗蜜汁莲子推了她面前作安抚。
将她性子吃得透透的。
宋吟晚无奈撂了那茬,专注起面前的食物。
用沙薄铫儿煮出来的莲子味道就是和旁的不一样,一道煮,二道蒸,蒸到酥软趴烂近似番薯泥的程度,扣在大盘里,浇上滚热的蜜汁,再缀上色泽鲜艳,沾了雪片酥的山楂糕。
极大程度上勾起了食欲。
乔平暄觑着她,「绥安侯府的伙食定是好,瞧这养得白白嫩嫩,都能掐出一水儿来。」先前太瘦,如今看恰是正好。
宋吟晚不知怎的想到了封鹤廷,亦是那晚,那人摩挲腰身时叹总算养多了点肉,不乏养成的成就。
面颊晕开绯红色,若三月桃花明艳娇媚,叫人痴看。
咚的一声鼓点骤然落下。
戏台侧蹡蹡乐声随之而起。
一女子水袖翩飞,将将出场便博了个满堂彩。惊呼声不绝。
台下涌了里外三层的看客,‘晏姬’的呼声一重高过一重,令整个园子都沸腾了起来。
「能再一睹晏姬风采,当真是死也无憾了!」
「当年封箱,可不知让多少人伤心欲绝。」
「我怎记得当时说不再唱了。」
「有所不知了罢,我方才听,是戏院老板专程为一人请来的,就这一场,往后都不定再有机会。」
「谁这么大的面儿?」
议论声正从底下传来的,影影绰绰也能听个大概。
乔平暄反应半刻,才将目光从看台上收回,落在了宋吟晚身上,「昭昭,这人怕不是个疯子罢?」
要不然怎会做出这等疯狂事。
宋吟晚面色沉凝,目光越过重重,与戏台旁独坐的男人隔了人群对视。
一个冷面,一个笑着。
一个自持矜贵,一个偏生肆意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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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谁说夫人是草包 上 V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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