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谁说夫人是草包 上 V第四十一章

  而原本,张太夫人最属意的就是绥安侯。要不然也不会同封顾氏往来这么频繁了。
  只是没想叫宋国公府横插一杠,截在了前头。
  「张太夫人安好。」宋吟晚着人奉上雀舌茶,凭着过目不忘的本领记着众人喜好。
  张太夫人打量了番,方是笑道,「侯夫人客气了,老婆子喝这朝露即可,都是喝惯了的,又不是什么朝秦暮楚的人,图那些个新花样。」
  她中气十足,尤其是朝秦暮楚这四个字宛若掷地有声,叫花厅里一时静了静。连同夹杂其中的一声扑哧嗤笑都清楚分明。
  宋吟晚扫过去一眼,声音从年轻的姑娘堆里传出来的。这些姑娘家三三两两凑做一堆,都是要好的结伴,一个笑,旁边的也忍俊不禁,笑得都是宋吟晚无疑。
  便是那个鹅黄裙衫的带头,嘴角讥诮,迎视着宋吟晚,似存了寻衅滋事的意图。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宋吟晚要绷不住发作之际,她却笑了,且是云淡风轻地唤了眠春,「那就朝露,还不给张太夫人换茶。」
  宋吟晚如此落落大方,分寸得体,张太夫人就是想再为难,一时也挑不出错。到底是顾及脸面的,同个小辈过不去,传出去就是笑话了。
  「老姐姐,随我这儿坐。」封老夫人此时招呼道。
  张太夫人借此下坡,坐了封老夫人旁,带来的张家姑娘随在一侧,正偷偷往宋吟晚的方向瞧。
  偶然撞上目光,朝她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倒有意思。
  可惜这番互动,张太夫人没瞧着。她环顾四周不见封顾氏,问了道。「怎不见你老大家的媳妇?」
  「她……」封老夫人被问到点子上,按捺下喜色朝宋吟晚那方向看了过去,「她成州老家的母亲病了,前些日子交了掌家的钥匙就急赶着去了。不瞒你说,今儿席面都是新妇一手张罗的,可是本事呢。」
  若封老夫人的表情不是那么苦兮兮且无可奈何的,倒还能有几分说服力。
  这样一作,分明是表露这事儿是有内情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娘子既然前面答应了我,今儿个必是会在,怎一声不吭就回了娘家去?」
  封柳氏在旁插了句嘴,「小辈年轻气盛是正常,也是求好心切。只是大嫂掌家这么多年毕竟是有感情,生生一刀切了,确实让人有些寒心。」
  「我当是什么本事,原来是争家夺权的。」张太夫人先入为主,自然是偏帮封顾氏的,对宋吟晚真真是不喜极,「你们一个是她婆母,一个是她嫂子,理当是她孝敬奉顺,怎还迁就她作威作福了?!」
  「老姐姐你是不懂,老四跟遭了邪性似的对她好,可不由着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么。」
  张太夫人听了猛地一拍桌子:「老婆子这还是头一回听说,新妇过了门给婆母妯娌做规矩的,难不成把这天儿都当成是她的,得绕着她转不成!」
  那响儿不小。
  宋吟晚撇茶盖子的动作也是一顿,一抬首便直对上了张太夫人,同样也是一蹙眉,「太夫人说的是哪家新妇,竟敢这样蛮横霸道?」
  张太夫人被她‘厚脸皮’气噎得生生说不出话。
  封柳氏忙是出来圆场,「说的是我母家那边的,也就是唠嗑的闲话。这等惹人气愤的不适合今儿说。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喝茶喝茶。」可不愿这挑拨的事儿给两边摊明白了。
  封老夫人也连说‘算了’。张太夫人念着自己是外人身,被女儿劝了劝,也不再管人家家里面的闲事。
  宋吟晚始终懒懒的,自寒暄过后,就被撇了一个独零零坐了喝茶。心里清楚今儿一过,她就从闺阁姑娘的反面事例过渡当恶媳妇典范了。
  人群里,黄衫裙的姑娘始终盯着她。
  明明是被孤立的事儿,偏还清高自傲上了。
  宋吟晚察觉视线回头,对她眼神里的恶意略是茫然。只觉得少女有些面善,却不记得有过什么过节。只是以‘宋吟晚’那个性来说,招了恨也不足为奇。
  殊不知,正是宋吟晚那不甚在乎的态度刺激了那姑娘,一张口,便满是讥诮,「像她这样厚颜无耻的怕也是世上少见,真当以为没人知道她做过的那些个破事了?」
  声音不高,也就只让周遭一块的姑娘们听见。
  果然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六姑娘可是知晓什么内情?」
  「确实是比你们清楚些。」黄衫裙的正是王家行六的姑娘王千钰,王家也是汴京城的名门望族,王千钰此人最喜欢这等被人围着如众星拱月的感觉,于是侃侃卖弄道,「宋二姑娘也就是这位新侯夫人的妹妹与我有些交情,我便是从她那听说得多一些。」
  「宋国公府的,可是庶出那个?」有人蹙眉。被请来的都是家中嫡女,少有嫡庶和睦,自然对此事没什么好感。
  「怪我口误,是她攀我交情。我不过好奇汴京城里的传闻打探两句,她便为了讨好我,什么都吐露了。」王千钰也就是王家六姑娘又改口端起了姿态,「总之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难为绥安侯府了。」
  她故作叹息,诱人深想。
  果不其然有人接了话茬,「我倒听说是宋国公府硬嫁女儿,迎亲的事都是绥安侯府大房长子代劳。同时也是逼得绥安侯,事有缓急,哪真就急在人还在晋州那刻?」
  「六姑娘就别卖关子了,咱们猜来猜去,猜得不准岂不是要叫你笑话了。」也有聪明的把话抛了回去,不轻易就下判断。
  王千钰的目光扫了宋吟晚那,但见女子螓首蛾眉,极尽妍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稍变,掩下了眸中痛恶之色。
  「这事说来可有源头。」她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音,将从宋吟霜那听来的,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是宋吟晚在感恩寺私会外男被人撞见,偏巧了,绥安侯也在。为盖丑事,才有了请旨逼婚。」
  且是打定主意揭破宋吟晚那虚伪面具,让大家伙瞧瞧是个如何不要脸的下贱胚子!
  ‘私会外男’如重石投湖,霎时激起千层浪。哪怕有人疑心是假的,也禁不住王千钰说得有板有眼。
  王千钰一早就拉了御史家的姑娘同坐,图的就是这姑娘心直口快,只消叫她知道了的事儿,不出第二日便能叫世家圈子里的都知道。届时,宋吟晚的名声就是烂了臭了,绥安侯再能耐又如何,还不是个大笑话!
  「你说得如此头头是道,莫不是那日也在,亲眼所见?」
  正当王千钰说得兴起,背后却突然传来冷峻质问。再瞧见乔平暄面罩寒霜站了身后,几人俱是骇了一跳。
  「管你什么事。」王千钰见是她,眼露不屑,亦作嘴硬回了一句。
  乔平暄眼神冷幽幽的,一并扫过了她身边,在赵御史家的姑娘身上停留了一刻。「乍一看,我还以为是市井听说书的。」
  与王千钰在一道的几人听懂了乔平暄的暗讽,再迎上那戏谑玩味眼神,如同被针扎了一般,为顾自己颜面,自然选择摘清自己避了些距离。
  短短一瞬,便转了风向,纷纷指摘起王千钰这个带起话头之人的不妥来。
  王千钰原就暗恼,不该图说痛快忘了形。而今被几人你一言我一眼,反倒逼得下不来台。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僵在当下。
  乔平暄觑她眼下跟个鹌鹑似的,嘴角噙了冷笑,「在人家的席面,嚼主人家的舌根,王家的家教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还是你觉得,世上都是一个个像你这样的蠢人,能信了你编排的。」
  此话一出,几个贵女脸色皆是难看。
  乔平暄却不会顾她们的颜面,瞧向风波的主角,却见那人正笑吟吟的瞅着她,眼神盈亮,分明像是知道什么。
  待走到宋吟晚身边,遂暗暗掐了一把她腰身,「你这小狐狸不是算着正好能被我听到,给你出头罢?」
  宋吟晚躲,「我哪有那么神,不过是猜没说我什么好话罢了。」悄然一顿,笑意透了一丝狡黠,「你瞧,她们都当我还和以前一样‘好欺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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