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下治水】
「真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啊,襄王怎么会自请去安州监督治水?放着大好朝堂就这么走了,说不通啊!」
早朝散去,臣子们鱼贯而出,看似各走各的,却都议论纷纷,一时之间宣政殿外竟有些闹哄哄的。
「我不是说这个……」
「不然是哪个?」
「我是说那治水之方……真是奇了妙了,没想到襄王如此有才,竟可以想出开辟分洪管道、沿途多立闸门之法,一是减弱水势,二可灌溉航运,三可改良土壤,提高农作物产量。重点是,这套方案只需拿出一年的修堤费用就够,却可维持数百年,这可是我东旭王朝之福啊!虽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这嵘河的泥沙最终会导致再次改道,但那也是数百年之后的事了。」
「方法是妙,可治水不是一日之功,襄王此刻选择远离朝堂,这……这……不是等于自断手脚了吗?好不容易才败了平王……」
「咳。大人慎言。」
「是……」说话的人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都说左丞高湛被迫辞官告老还乡,大人还如此谨小慎微……」
「只要平王还在的一天,高家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何况高湛是自己辞官,可不是被削去官职,平王虽远在东北,却依然还是个王爷。」
「照大人所言,东宫之位至今虚悬,好不容易请走了平王,襄王这会却自请到安州……又是什么道理?」
「或许为了邀功?或许为了避嫌?」
「啧,就算这治水之方当真奇也妙也,可要立马见到成效可不容易,要邀这功,旷日费时,恐是得不偿失啊。」
「嗯……那就是为了避嫌了。」
「避什么嫌?」问话的人一脸懵然。
那人看了这人一眼,「你可知道平王一派是怎么被一锅端了的?」
「不是平王之母舒贵妃和国师赵全联手图谋皇位吗?所以左丞为了自清主动辞官,平王为此事愤愤不平找了襄王妃麻烦,因此被逐去东北……」
「还不懂?」
「不懂。」
「赵全是谁告的?」
「是如今的襄王妃……所以要避嫌?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嗄?说来说去还是说不清?
「襄王妃当初告御状是关起门来自个儿跟陛下说的,谁知她对陛下究竟说了什么?我们只看到结果,或许里头有不可告人之秘密,才让襄王非得自请去安州远离朝堂不可……」这人越说嗓音越低,到最后干脆不说了,朝那人摆摆手,「走了,今儿我还有约呢。」
提起国师赵全被处死一案,总是让人遍体生寒,究竟国师是因何事被定罪妖言惑主、扰乱朝纲呢?知情者隐晦不言,不知情者难免浮想联翩,说到底,这国师一案终究是个谜,让人怎么摸也摸不清。
摸不清,索性别摸了,免得哪一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话的人疾步离去,问话的人也摸摸鼻子赶忙走开,这样的场景今日在宣政殿门外可以说是一再上演。
六月的天,庭园里是满满的荷花香。
相比早朝时宣政殿外的扰攘不休,荷花亭里的两人倒显得意态悠闲。
但,也仅仅只是显得而已,与那些不知其中缘由的朝中大臣们相比,对一切了若指掌的这两人,眼中多了一些不安与浮躁,甚至是焦虑,是怎样也掩饰不了的。
「听冷宫传出来的消息,舒贵妃总嚷嚷着襄王妃是妖女,大家都说她疯了,父亲怎么看?」
长者轻哼了一声,看了女儿一眼,故意道:「一个洛州陵城小小县令之女,能成什么大气候?不过就是刚好皇帝也想藉机拔了高氏一族,一时运气好点罢了。」
女子闻言却摇摇头,就事论事道:「女儿不认为那只是运气而已,这个襄王妃聪慧机敏,可说是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长者又咳了几声,端起石几上的茶喝了一口,「再如何机关算尽,她天生凤命的命格永远是一个致命伤,别人不知道,我们却是明明白白的,皇帝如今忌惮她,以后这忌惮只会多不会少,这对襄王而言非常不利。」
「再怎么不利,放眼朝堂,如今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及能力入主东宫?」
「你会这么想,皇帝也会这么想,全天下的人都会这么想,你说,襄王如何能不自请去安州避避呢?」
「可再怎么避,也是一时而已,太子之位不能永远虚悬,如今大局已定,我们也该做打算了,父亲。」
长者挑了挑眉,「你确定大局已定?」
「女儿不想再等了,女儿已经等得够久了。」
「傻孩子,襄王妃可是天生凤命的奇贵命格,在襄王尚未入主东宫之前,秦氏是不会轻易冒险失去她的……」就算要弃,也得等到坐稳太子之位或是皇位的那一天。
「女儿愿意为侧妃。」
「你愿意永远屈居于她之后?」
「……是。」
「你信这话吗?我不信。」
「父亲……」
「我不信,秦氏一族和襄王也不会信,襄王妃更是不可能信,所以,你觉得你可以轻易嫁给襄王?」
「那父亲以为如何?」
「自是徐徐图之,戒之慎之,你可别忘了,那是妖女啊,舒贵妃并没有疯,这事你知我知……」
所谓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妖女之所以被称为妖女,自然也不能等闲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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