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萧月白身边的一等丫鬟,自幼就在萧月白身边服侍,一向忠心不二。上一世,萧月白罹难,陈博衍返京称帝之后,便将她调入宫中,做了内廷女官。
明珠在御前当差二十余栽,一向老成持重,办事谨慎周密。陈博衍对于她是信任有加,却没想到,当年此时,她竟然能出这样的纰漏。
如若他再晚去一会儿,如若萧月白真的摔进了那结冰的池子……
陈博衍想到此处,面色更冷了几分,口气便不由重了:「认罚?你不同于旁人,你是你们姑娘身边最得用的人,旁人罚跪便罢了,你却该如何?」
明珠咬着下唇,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博衍不算她的主子,但他是四皇子,更是姑娘未来的夫婿,顶撞他并没什么好处。
何况,他如此生气,其实也是心疼姑娘。这般想来,或许倒该替姑娘高兴。
恰在此时,淑妃的声音却从廊上传来:「这是怎么的,你们不在屋子里服侍,倒怎么跪在外头?莫非,你们哪里招惹了姑娘生气,她罚你们不成?」
这话才落,就听林氏说道:「这却不会,月儿从来不做这样的事。」
说着,便见那二位妇人,提裙迈步入门。
林氏与淑妃进到堂上,一见这情形,皆是一怔。
淑妃先问道:「博衍,这是什么缘故?难道,竟是你把月儿屋子里的人都罚了不成?」
林氏眉头微皱,面色一沉,默然不语。
陈博衍将事情缘故讲了一遍,又道:「她们办事不周,无心侍主,自然该罚。」
淑妃溜了林氏一眼,便咯咯笑道:「你心疼你将来的媳妇,果然是好事。但你想想,你将月白屋里下人都罚了,难道你自己个儿来伺候她不成?这媳妇还没过门呐,等将来娶了她过去,有你疼的时候!」
见淑妃圆场,林氏的脸色略微和缓了些许,向明珠呵斥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进去服侍姑娘!」说着,便也没再理会淑妃母子,径自进屋去了。
明珠停了停,自地下起来,低着头跟林氏去了。
淑妃将手拍着暖炉笼子,向陈博衍低声数落道:「你今儿是怎么着?再怎么说,这是他们安国公府的下人,即便犯了错,也当由他们安国公府去惩处,你横插一竿子算怎么回事?何况,他们又不曾得罪你。安国公夫人尚且在这里,你去处置他们的下人,未免叫人家觉得,这手伸的太长。」
陈博衍却并未多想,他略停了停,方才说道:「月白是我将来的妻室,他们安国公府若不能仔细呵护,我自然要管。」
上一世,那场巨变逼得他不得不离开京城,然而那时候安国公府尚且安好,庇护自家女眷该是绰绰有余。朝廷上再怎么风云变幻,不到家破之时,萧月白这样一个女子,本不该受到波及的。然而,他们竟然让她死了,还是为了自身的荣辱安危,将一个弱女子当做贡品一般的送了出去。
并且,有传闻当年的萧月白,其实怀过身孕。那么孩子,只能是他的。
陈博衍于安国公府,可谓是憎恶至极。
这笔账,自然是算在萧月白的二叔二婶身上,上一世他也狠厉的报复了他们。但身为萧月白父母的安国公夫妇,也难辞其咎。突遭变故,就撇下女儿一死了之,令女儿无依无靠,最终落到了奸人手中。
安国公府在陈博衍的眼中,全然不值得信赖。
淑妃听了这话,不由瞥了他两眼,儿子素来喜欢萧家的丫头,这事儿她心里明白,但也没像如今这样,倒跟护食的狗子似的,见了人就呲牙。
她将手炉放在了桌上,淡淡说道:「月白固然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但你心里也放明白些,她到底是未过门。没过门,就是安国公府的女儿,自有她国公府里的长辈照看。你既要娶她,这未来老丈人丈母的脸面,也须得顾及些许。这还没成婚,便先弄出了矛盾来,岂不难看?」说着,她忽而一笑,睨着陈博衍:「莫非,你竟是想在丈母娘跟前先做个好丈夫的样子出来?你可别弄巧成拙,倒叫人家恼起来,反悔了不将女儿嫁给你!」
陈博衍听了这一句,不知怎的胸口忽然一阵怒火上蹿,太阳穴上青筋跳起。他将手攥成了拳头,握了又握,方才舒展开来,向淑妃道:「母亲教诲,儿子记下了。」
淑妃看着他,只觉得有些恍惚,好似昨日还偎依膝下的孩童,今日就长成了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然而他身上不知何处而来的跋扈暴戾,却让她感到一阵陌生,这是她的儿子啊。
淑妃轻轻摇了摇头,放下这些莫名的念头,低声问道:「你今儿过来,宫里的事情想必是安排妥帖了?」
陈博衍回道:「老祖宗那边已经说过了,赶在小年前接母亲回宫。至于胡贵妃那件祥瑞……」
淑妃眉心一皱,反问:「胡贵妃?!她已升了贵妃么?!」
陈博衍颔首答道:「不错,便是两日前的事。皇帝临幸长春宫时,胡氏已将献祥瑞一事告知了皇帝。据闻,皇帝甚而已然见过了那祥瑞,大喜之下这方答允,封那胡氏做贵妃。」
淑妃咬了咬牙,又问:「下旨了?」
陈博衍说道:「旨意尚且未下,长春宫里的探子来信,皇帝同那胡氏似是打算在年夜宴上,将祥瑞献出,再说敕封贵妃一事。」
淑妃不语,半晌冷笑道:「皇帝,这是打算替她做脸面呢。年夜宴上献祥瑞,再行封赏,那是实至名归,即便是老祖宗也说不出来什么了。既风光,又体面,皇帝可当真是宠她!」
陈博衍耳里听着,面上波澜不起。相较于淑妃的愤恨切齿,他却分外的平静。
毕竟,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这些事情于他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淑妃说了几句气话,方才又问道:「老祖宗可知道这些事么?」
陈博衍答道:「还不曾,皇帝似是有意瞒着老祖宗。自打母亲离宫,胡氏在宫中日益猖狂跋扈,之前更是责令冯昭仪罚跪,致使其流产。老祖宗分外震怒,罚了她一个月的禁足连同半年的月俸。这节骨眼上,皇帝要封她,也须得顾忌着些。」
这些事情,倒颇出淑妃的意料。
她挑了挑眉,说道:「若我没有记错,冯昭仪眼下该有近六个月的身孕了罢?这令怀孕嫔妃罚跪,孝靖皇后在世时也断不曾为过,她胆子倒是大,这等事也做得出。这女人的心肠,真是狠毒至极!」话至此处,她转而问道:「她弄出这样的事来,老祖宗竟然只罚了她半年的月俸同禁足,竟没有削她的位子?倒是离奇,这不合老祖宗的性子。」
陈博衍顿了顿,说道:「老祖宗原是要贬了她的,然而皇帝得知了消息,替她尽力求情。老祖宗看在皇帝的颜面上,也不好重罚,只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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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娇花总想退亲 卷一 V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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