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他离开临城后脚这妮子就追了出来。
安锦南揉揉额头,面色微沉。
芍药担忧地打量他神色,这回冷家着实做的太露骨了
活生生的大闺女身边没随半个婢女,能独自从冷家逃出来不给人知觉
安锦南抿抿嘴唇,回眸见段府的马车亦趋近了,自家姨妹到底是冲撞了旁人,他索性翻身下马,缓步朝段家一行人走去。
丰钰透过偶然被风吹起的车帘缝隙瞥见立在自己十步之外的安锦南。
五载过去,他英气的眉眼似多了几丝沉郁之气。五官线条愈发鲜明,面容有如刀刻,比从前精瘦、沉稳。
丰钰收回目光,没有多言。
盛城的嘉毅侯府原是安氏祖宅。
他父亲老嘉毅侯在京城留下一座御赐的宅邸如今已然空置。
安锦南这一房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
父母皆亡,妻儿身故,没入宫中的姐姐和外甥亦已玉殒香消。
老宅这边住着他二叔的遗孀并几个堂弟妹,另有年轻时便回家守寡的的大姑太太。安锦南回来后,重新修缮了旧居,扩了院墙,建书院,招远近各乡的族中子侄与堂弟们一块儿读书;修花园,供族里姊妹们聚宴玩耍。
在宅子东边,辟出一间大院子,将原本东南角三四个闲置的小院落合围在一起,单独开了大门,这才是嘉毅侯所居之处。然冷雪柔前来自不可能宿在嘉毅侯的院中。
芍药带冷雪柔穿过内通的小门往内宅去。灯笼微弱的光线将人照射出细长的影。冷雪柔跟在芍药身后,不时回过头去瞧东边的院子。心里莫名委屈。
假装受惊过度虚弱非常才勉强留在盛城,没被姐夫强行送回临城家去。如今又撵她出院子,要她去和什么五姑娘挤一间房。
芍药见她步子凌乱心不在焉,不免出言提醒一句「二姑娘,仔细脚下。」
她不出言还好,这一出声,冷雪柔的委屈就有了发泄之所。
「芍药,我问你,晚上你宿在哪儿姐夫院子那么大,不会除了正房再没旁的宿处缘何你住得我就住不得」
那安家五姑娘知她和姐夫来了都不曾过来问声好打声招呼,架子摆的十足,自己才不要巴巴地凑上去贴人家冷脸呢。什么东西
若是阿姐还在,肯定要留她在上房暖阁里,拨最贴心的丫头伺候,什么都给准备妥帖
这可好。她出门急什么都没带,姐夫男人家粗心也罢了,连这芍药也不说帮忙想着置备。如今她两手空空还穿着脏了的衣裳,不知要被送去个什么丑八怪的屋里头挤着人家的床睡。
冷雪柔这般想着便红了眼圈。
芍药抿嘴笑道「二姑娘说笑了,奴婢住的是下人房,哪能和姑娘比侯爷院子里除了侯爷的上房是住得人的,其他处都未收拾,不及内宅舒适。姑娘不必怕,我们五姑娘最是和气不过,她屋里宽敞,姑娘去住不会拥挤。」
冷雪柔沉着一张小脸,在芍药话里挑刺「你们五姑娘不知道的,以为芍药你是安家的家生子呢你老子娘兄长弟妹都还在我们段家自打阿姐去了,你便一心只顾着巴结姐夫,我瞧你早不记得谁是你主子,要听谁的话了」
芍药安静听她斥责,并不急躁。耐心等她说完,方微微笑道「姑娘说的是。」
说的是是承认心里只有安锦南,没有冷家冷雪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芍药你敢」
「到了。姑娘请。」
前方一座黑漆漆的院子,半点灯火不见。门前连个守门的婆子都无,只见芍药伸手推开那吱呀呀的陈旧木门,举着灯笼朝她招手「姑娘请进,我们五姑娘睡得早,这会子许是已经安寝了,明儿再相见不迟。您住南边这间屋,两边通风,凉快得紧。」
冷雪柔瞪大眼睛「我我一个人在这屋」丫鬟呢嬷嬷呢伺候的人呢
五姑娘不出来相见便算了,偌大侯府,不可能连个伺候的人都不给她吧
芍药已推开了南屋的门,指着黑洞洞的门内「姑娘先歇歇,奴婢这就叫人看茶端水过来。」
瞧那架势,似乎只要冷雪柔一进屋她就转身要走。
冷雪柔咽了下口水「那个我我想见见五姑娘,住人屋子,不打声招呼不好吧」其实她更想转身就走,跑到安锦南身前质问哭诉。她好容易上门一回,缘何要如此怠慢
可她想到适才走来的那一段又窄又黑的路,实在没勇气自己跑回去。
芍药闻言轻笑了下。
「那姑娘您稍待,奴婢过去问问,看五姑娘是否方便」
安置好冷雪柔,芍药回到安锦南的院子时已是半个时辰过后。
书房还亮着灯。
安锦南手持一卷古书,斜倚在窗前炕上。睫毛在他脸上投下扇形的影。这人不言语时整个人仿若一座高大的冰山。芍药轻手轻脚进来,对上他沉默冷峻的面容,不由自主地窒了一息。
安锦南没有抬头,声音淡淡的,缓缓的「老实了」
芍药垂首答话「是,按侯爷吩咐姑娘吓得不轻奴婢等姑娘睡了才得空过来回话。」
安锦南摇了摇头,咬牙道「不治治她便不知天高地厚。」
默了一息,又道「冷家那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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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宫女要出阁 卷一 V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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