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犯桃花 第三章

  门铃响了两次。桃花赖在床上,懒得去应门。
  门锁发出塞宰的细微声响,然后门把转动,那人干脆自己开门进来
  “旺伯!”桃花穿著睡衣,一头蓬松,赤著脚,边伸懒腰、边打哈欠走进客厅。看见门忽然打开,房东旺伯一颗大头探进来,吓了一跳。
  “你在啊?!”旺伯提著工具箱,慢吞吞地走进来。
  桃花埋怨。“旺伯,你好歹也敲个门、按个铃,你这样忽然冒出来,万一我要是在屋子里正做些什么,那该怎么办?”
  “我有啊!”旺伯大冤。“我按了半天钤,一直没人应,才自己开门进来的。你既然在家,干么不来应门?”
  “我昨晚忙到很晚,睡死了。你有什么事?”
  “你不是跟旺婶说水龙头坏了,要修理吗?”
  “那个啊!都几天了!”提起这个,更叫桃花埋怨。“早修好了。要等到你动金手,我房间早就淹水了。”
  旺伯翻个白眼。“我前两天有事情忙嘛。”
  瞅到客厅里那厚厚的将窗户密密遮盖住的窗帘,睁大眼说:
  “你干么把窗子全遮住?这样光线进不来,不好啦!”
  “我不喜欢太亮。这样最好。”四处全是窗户,处处漏光,遮蔽起来安全一点。
  “这样不太好吧!把楼上的桃花运截断。霉女的男人运已经不太好了……”
  “嗤!”桃花很不屑的嗤一声。“那个化石!成天到晚在相亲,相到现在还没人要啊!”
  “人家哪像你……”旺伯嘀咕。“我说桃花啊,你要嘛,就结结实实挑一个,也踏实一点,每天那样车水马龙,你不累啊?”
  车水马龙?桃花睁大眼,噗哧笑出来。
  亏这个旺伯!
  “旺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雅有学问?”
  “还笑!”旺伯摇头。“女孩子要留一点给人探听。你老这样,啧啧……”又摇头。言下之意,不说自明。
  “又来了!”桃花皱皱鼻,十分不以为然。
  “忠言逆耳!”旺伯不断晃著脑袋。
  “拜托哦!旺伯,你别说得天快塌下来似!男人啊,没什么了不起,不过就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她不挑剔就不错了,还妄想对她探听。“你没听人家唱说,‘男人不过是消遣的东西,没什么了不起’吗?’
  旺伯翻白眼。“听那种妖里妖气的歌!你以为自己是那个什么卡门啊!”
  “哦——”桃花挑个眉,尾音上扬,拉得十分长,很诧异似。“你也知道卡门啊,旺伯。”啧啧地打量起旺伯。
  旺伯又翻白眼。“这有什么好奇怪?”听听那口气!这个桃花就是惹人生气,把有点年纪的都当山顶洞人。
  “我哪想得到嘛,你一天到晚在说八股。”桃花很不敬地笑。嘴巴却灌蜜。“旺伯你是真人不露相,高手隐于市,大侠隐于林,失敬失敬了。”
  “少疯疯颠颠的。”旺伯再白她一眼,倒不真那么有气了。跟桃花动气,是跟自己过不去,这样“一白、二白又三白眼”——没的翻成斗鸡眼。再说,她嘴巴坏,可也甜,还是懂事会作人的。
  “我正经得很。”桃花的态度就是那样。就一个亵渎。
  “你呀,不听老人言,总要吃亏的。”
  又在倚老卖老了。亏得桃花居然没挑吊眉、翻白眼,甚至没斜嘴角,一贯那要笑却不笑似的笑。
  “呵!”她只是打个哈欠,嘴巴半张,伸手拍了拍。“好了,旺伯,我还挺困的,要再去睡了,麻烦你出去帮我把门关上。”
  “都快中午了,你还睡啊!”
  “都跟你说了,我昨晚很晚才睡的。”
  “你这样不好,桃花,会把身体搞坏……”
  唉唉!又开始了!
  她只感觉眼花,看到一个和尚,敲著木鱼,嘴巴喃喃南无阿弥陀佛嗡嗡嗡……的。
  更加的催眠。她又打个大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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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听到嗡嗡声的,像似一大堆和尚围著她念经、敲木鱼,桃花不禁呻吟出声,饶了她吧!
  猛地睁开眼——空气中回荡著间歇的铃声。她眨眨眼,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哦,电话。
  “桃花。”熟悉的声音窜进耳。
  “是你啊。”一副被吵醒的不快。
  “还在睡?昨晚又熬夜了?桃花,我们不是说好了——”
  “哎哎!算我求你,别再念了,我的耳朵到现在还嗡嗡的!”
  “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旺伯!睡到一半被他吵醒,东扯西扯,足足念了两本经,害我的耳朵一直嗡嗡的。”
  “他是为你好。”徐明威笑起来。
  “我可消受不起,呵!”说著,打个哈欠。
  “还没睡醒吗?都快三点了。”
  一天就那样睡过去了。
  “好了,快点起床刷牙洗脸去,等会我去接你——”
  “干什么?”
  “吃饭啊。”口气理所当然地像在说“还要问?”
  “不行,我有事。”
  “什么事?”
  “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好耐性的追根究柢。
  “我有约会,不行吗?”没人说行不行,桃花自己先蛮横的反诘,心虚气不足。
  “跟谁?在什么地方?”
  “要不要我把对方的身高、体重和祖宗八代都跟你报告?”桃花没好气。
  电话那头,徐明威声音带笑,又一本正经的。“那样的话,是最好的。”
  “身高一八○,体重七十公斤,高大结实。名校硕士毕业,电脑软体工程师,月入十数万以上。幽默风趣,而且温柔体贴。”
  “听起来多金又潇洒,条件似乎不错。对了,年纪呢?多大了?有房子、车子没有?”
  “三十。成熟有魅力又高大英俊,房子、车子、银子什么子都有了!这样可以了吧?你满意了吧?”桃花烦了,更恼了。
  “等等——”他居然还在笑。“叫什么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对方的名字呢!”
  问得她突地一楞。
  “呃……”名字?她支吾起来。“嗯,那个……姓陈……不,许——对,许——”
  “大名呢?”笑意更浓。
  “呃……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她又支吾一会,恼叫一声,喀嚓一声,粗鲁地挂断电话。
  讨厌的家伙!
  干么回来?干么又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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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心的装扮好,又挑了件最能衬托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的贴身洋装,对著镜子左看右看了起码六十秒,桃花才满意地拎起黑色的小包,准备出门去。
  还没走到门口,手机就很不识相地响起来。
  又是他!那个——嗯,讨——嗯,厌的他。
  心里说著讨厌,硬是那么迟疑一下。
  “桃花儿,”他连名字都不必报,想当然,开口便说:“你没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呢!”
  没头没脑的,但默契就是那么好,桃花翠眉一蹙,立刻回嘴。“你想干么?少来捣乱!”
  “我怎么会!你最明白我的不是吗?”那听来温柔极的低沉嗓音多无辜,多让人内疚对他的误解。“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桃花儿,嗯?”
  这家伙!说就说!就怕他了吗?
  “丽晶饭店。”说得很快,他一字不差记得牢牢。
  “我知道了,那你好好玩。”柔柔顿一下。“回家的时候记得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送你回去。”
  他当她是参加小朋友生日会,要大人接送是不?
  “不必劳驾你少爷了!”语气乖戾,完全没平日的从容。对他,她就是沉不住气。
  心情一下子就那么毛躁起来。
  进了饭店,居然好巧不巧,“不幸地”竟看到楼上那个霉女。要命的是,霉女居然穿了件粉紫色洋装——粉紫色耶!害她差点把中午喝的咖啡吐出来。
  拜托!她以为她还十七八啊!
  霉女对面坐了一个楞头楞脑的男人,跟她大鼻对小鼻。怎么看,怎么都像两个大蒜头在搞相亲大会。
  桃花眼珠子转了一转,眨了一眨,眼梢媚起来,红唇嘴往上一勾,走了过去。
  二楞子霉女居然还没看到她。桃花撇撇嘴,像股轻柔的风,人未到香气先袭到,一直袭到他们面前,柔软无骨修长的手无息地搭在桌上,轻轻的招呼。
  “相亲?”她瞅瞅霉女,要笑不笑地。又睇睇那个楞头男,媚眼眨了眨,红菱嘴嘟了嘟。
  楞头男楞楞盯著她,眼珠子都直了。霉女一脸大便色,好像便秘了很多天。
  桃花朝那楞头男噘噘嘴,才转身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开。心情一下子好起来。
  里头桌位约好的男人早早看到她,殷勤地迎过来。
  “不好意思,碰到了个朋友,让你久等了。”
  “哪里。你肯来,就算两小时、三小时我也等。”男人殷勤地替她拉开椅子。
  “哎呀,你真是坏!知道我爱听好听的,就故意说些甜言蜜语灌我迷汤。”桃花娇笑一声,嘟嘟嘴,一双秋水眼半眯地打斜瞅瞅那男人。
  男人伸手捏捏她的手,也瞅著她笑。“我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要不,我把心剖给你看。”
  也不那么好笑,桃花却笑得花枝乱颤。反手捏捏男人的手,娇媚地横一横眼,点点男人心窝。
  “好啊。我要看看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那么会编些花言巧语来哄女人!”
  男人笑一下,反手抓住她的小手,刚提到唇边,正要吻那小手——
  “哎哟!”冷不防冒出一个男人,哎哟一声,夸张的喊说:“我的小桃花!”
  还笑咪咪地,望著桃花,多惊喜似。
  男人愣一下,瞪著这个不速之客。桃花也瞪眼,不敢置信,不禁叫起来。
  “徐明威!你想干什么?”现世报!才对霉女搞破坏,这下子徐明威就来搞破坏。
  “不好意思。”徐明威朝男人抱歉地一笑,自动自发地坐下来。“你还说呢!桃花儿,你怎么不接电话?你不接电话,我只好来了。”竟还有点抱怨。
  桃花几乎没爆跳起来。“你什么时候打——”啊!她立刻明白,恶狠狠地瞪他。
  徐明威笑吟吟地朝男人伸出手。
  “你好,我姓徐,先生贵姓?”
  男人迟疑一下,碍于情势,只好不甘不愿地伸出手。
  “袁。”大饭店里,总不能跟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引人侧目,失了身分。
  转向桃花,想询问是怎么回事,桃花气鼓鼓,光瞪著徐明威,根本没暇注意他。
  男人很沉住气,也不是没见过场面的,挑明问:“徐先生,请问你有何贵干?”
  哎!这么有风度,给他加十分好了。徐明威仍然满脸笑,也挑明,一字一字很清楚。“我来抢桃花的。”
  男人挑一下眉。
  徐明威也挑一下眉。
  “我跟桃花青梅竹马,同穿一条开裆裤长大,你是没机会的,袁先生。”还闲闲地转向桃花。“是不是啊?桃花儿。”
  如果这时桃花啐他一声,掉头挽住那男人;如果这时桃花对他嗤之以鼻,招来服务生赶走他……
  “桃花儿,”徐明威装腔作势,那么地委屈。“你可别那么忍心,把我抛弃了——”
  “徐明威,你够了没?”桃花胀红脸,终于忍不住了。“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把你抢回来。你告诉我这里,我立刻就赶来了。”
  男人不禁皱眉。这个姓徐的男人,简直像个小丑。沉声对桃花说:“何小姐,今晚似乎有些不巧,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介意。”桃花还没反应,徐明威抢先便开口,也下笑了。“袁先生,你也知道我是来抢桃花的,你要带桃花去其它地方约会,我怎么肯呢!”
  “徐先生,你似乎没搞懂,你肯不肯都不重要,也与我们无关。何小姐不是你什么人,你这种行为近乎无赖了。请你自重,别逼我招人请你离开。”
  哟,威胁他来了!
  徐明威不动不退却。“我不介意丢脸,引起全饭店的人注意。你呢?袁先生。”
  “徐明威!”换作一般女人该是窃喜,还是暗欣,或生气?桃花只觉说不出的烦躁。背向那姓袁的,瞪瞪徐明威。忽然转向那男人,媚笑说:“讨厌!袁先生,你听听,这个人这么赖皮,还跟你一样甜言蜜语,我都不知道自己那么受重视呢!”
  姓袁的只当她享受两个男人的争风吃醋,笑说:“你也在笑骂我赖皮是不是?”有意忽视徐明威。
  “讨厌!人家哪有那么说。”桃花竟嗔他一眼,跟他打情骂俏起来。
  徐明威双手抱胸,略略眯眼。
  桃花儿就是这样狐媚男人。老套的手段,但万年受用。男人都是那样的……
  “徐大哥!”一个俏丽的女孩快步走向他们——只看著徐明威,语气有点急促,软软的抱怨说:“你怎么跑来这里了?大家都在等你,还以为你到哪里去了!”
  桃花挑挑眉,红菱嘴一撇。
  “余学盛呢?”徐明威问。
  桃花也懒得听那女孩答说什么,迳自转向姓袁的男人,勾住他手臂,娇声娇气说:“这里人多,你不觉得太挤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安静一点的。”
  “遵命。”男人自以为俏皮的笑答附和。
  桃花对徐明威及那女孩投去一笑,递个朦胧的眼波。“你们慢慢聊吧。不好意思,我们先失陪了。”
  “你们”、“我们”——徐明威狠狠盯著她。桃花嫣然一笑,挽住那男人紧些,丢下徐明威,跟著那男人走了。
  “怎么了?那是谁啊?你的朋友吗?徐大哥?”感觉有点嚣张的女人,有点不正经……那女孩有点不以为然,又不得不承认那女人挺抢眼。
  徐明灭苦笑摇头。转开话题:
  “我老姊跟余学盛呢?”要不是不巧,他老妈“守株待兔”,等著逮人,他也不必拉上他老姊跟余学盛,连带上门找余学盛的余妹妹及其朋友,都一起请上饭店了。
  “我哥跟大嫂都到了。你突然走开,他们还以为你在恶作剧哪。可是你自己说要请大家吃大餐的哦,徐大哥。大嫂说,你是拿我们挡徐伯母逮人,把我们当盾牌,所以叫我们别客气,痛快吃你一顿。”
  “徐明媚从以前就会算计我,完全没半点同胞爱。”徐明威又摆个苦瓜脸。
  余小妹不禁笑起来,发出清脆的笑声。上前挽住徐明威,俏皮说:“你就认了吧,徐大哥。大嫂说,徐伯母准会埋怨我们跟你一起乱来。所以,你把我们拖下水,就要付出代价,要我们痛快吃你一顿,不必留情!”
  “简直是趁火打劫!”徐明威又咕哝。
  余小妹止不住笑。她年轻,肌肤紧嫩、白里透红,说不出娇美,笑起来神态可爱,显得十分活泼有朝气。
  “好了,别再抱怨了。”半拖著徐明威,不让他逃了。
  “我投降了就是,你别拖著我了。”徐明威无可奈何,比个投降手势。
  真是的!他的桃花儿陪著别的男人亲亲热热的吃饭去,他却要陪著一家子吸血鬼,吸的还是他的血!
  真是不公平。
  他就知道桃花会丢下他——果然还真的丢下他。
  哎哎!那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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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明威催促了几次,可电视里时代剧演得正热正精采,旺伯正看到兴头上,一直要他等一下,再等一下,又等一下。
  “旺伯,”徐明威忍不住。“我已经等了好几下了,现在都演完了,可以了吧?”
  旺伯这才总算把屁股从椅子上挪起来,一边噜苏说:“桃花又不在了?她不在,你上去干什么?”
  “等她啊。你开门让我进去——”
  “不行啦!”“黑山老妖”旺伯连忙摇头。“不可以这样,我们不可以随便进房客的公寓的。”
  简直见妖说妖话,见鬼说鬼话。什么时候那么守“妖法”了。
  “谁规定了?你放心,有事我负责。”
  “不行的。“换作霉女还好应付,但他哪敢惹桃花。旺伯又摇头。这几个,就桃花最叫他头痛。而且,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矛盾”,他可不想被牵连。实在,这年头,房东难为啊!
  “那你至少把楼下大门打开,我在她门外等她总行了吧?”无所谓,他在楼梯问等她回来也行。
  旺伯慢吞吞地掏钥匙,一边说:“到底怎么回事?徐先生,你跟桃花吵架了是不是?”
  “能吵架就好了。”
  “女人啊,不管什么事,让她两句,哄哄她就是了,有什么好吵的。”旺伯根本没仔细听,自顾说他那一套。“男人嘛,吃点亏就是,忍耐一点,别跟她回嘴,就没事了。”
  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徐明威不禁苦笑。
  “好了。”好不容易,老花兼夜盲的旺伯终于找对钥匙,打开公寓楼下大门。又噜苏说:“我说徐先生,这可是特例,对你特别通融的哦。要不然,要是每个来找桃花的,都要我打开大门,那还得了!我看你正正经经,品性不错,这才开门让你进去,懂吗?”
  “我明白。谢谢了,旺伯。”
  “听我的话,让桃花几句,懂吗?”旺伯又叮咛。
  “知道了。”徐明威头也不回,三步并两步跨上楼。
  真要如旺伯以为的,桃花当真跟他吵架了,那还好,算是“激烈的互动”。可桃花根本不跟他吵,也不闹,多生分!
  他随便在楼梯上坐下,歪斜倚著墙。已经九点多了,桃花这顿饭吃得可真够久。
  看得出来,他的桃花儿多受欢迎。桃花不玩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那一套;他离开桃花出国去,也没资格说什么。这些年他给桃花的邮件,桃花没回过一封,他多少明白是为什么……
  楼下有人开门进来。他动一下,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脚步声一层一层的接近,终于,停在他跟前。
  “回来了?”他抬头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么晚了不回去,跟你母亲大人报备了没有?可别又说我把你给勾走了。”桃花跨过他,头也不回。
  “晚上过得不愉快吗?”他站起来,跟在她身后。
  “快活得很——你干么?”桃花打开门,见他要跟进去,语气尖酸说:“你母亲大人没告诫过你,别跟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牵扯不清吗?”
  瞧,这就是为什么。
  所以这么多年,桃花一直对他生分。
  “我等了快两个小时,口渴得很,你至少给我一杯水吧?”哀兵政策,说得可怜兮兮。
  “咦?!”桃花一副好惊讶。“你母亲大人千挑百选的大家闺秀,你还没和她喝够咖啡吗?”
  不说还好,这一声“咦”,让徐明威心里笑起来,心情顿时舒坦不少。他放低声,故意夹点暧昧,问:“嗯,你嫉妒是吗?桃花儿。”
  桃花瞪他一眼,不发一语就将门甩上,他赶紧用手肘挡住,狠狠给夹住,叫了一声。
  “桃花!”
  桃花一慌,松了手。
  徐明威趁机硬推开门,挤了进去。“你真忍心!”一边揉著手肘。
  “谁叫你——”一咬唇,说不下去。
  抵抗了两秒,还是拉过他的手,挽起他的袖子查看。手肘的地方都红了,撞夹得不轻。
  “痛吗?”她又咬咬唇。
  “有一点。”他放下衣袖,歪嘴笑一下。然后忽然说:“那是余学盛的妹妹。余学盛,你记得吧?当年追我老姊,后来跟我老姊结婚,升格变成我姊夫。”
  桃花反射的抬头,随即撇开脸,倔强说:“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输诚啊。”徐明威嘻笑不正经地。
  他老妈的确一直处心积虑在帮他介绍“大家闺秀”,她很清楚,他也明白她知悉一切。彼此心知肚明,但从不说破,除了偶尔悻然尖酸讽刺。
  “我消受不起。”桃花冷冷淡淡。
  “当然消受得起,你消受不起,还有谁消受得起,嗯?”他挨过去。“桃花,我是约会过不少女孩,你也可没少过约会,所以,这我们算扯平了,可以吧?”
  桃花不答,只是瞅瞅他。
  他满意,点个头。“你这算是同意了,对吧?那些年在国外,我是跟一两个——好吧,三、四个女孩出去过,吃饭、看电影什么的,但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真的,我发誓!”说著,还举起右手。
  桃花又瞅瞅他,哼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指指墙上那画得密密麻麻,排满约会的月历,说:“这个,可不可以改一改?你不觉得太多了一点?”
  桃花又哼一声。“凭什么因为你,我就不跟别的男人约会?我可没阻止你跟那些大家闺秀约会!”
  “所以啦,为了公平起见,我再不跟任何什么千金闺秀见面,那你也不能再跟有的没的、姓袁的、姓陈的什么男人约会,这样行吧?很公平吧?”
  “哪公平了?这样我多吃亏!”桃花轻嚷,觉得不划算。
  “怎么不公平?我不跟别的女人约会,你也不跟别的男人吃饭、碰面,这样我们谁也不能说谁,不是很公平?”
  “可那样我就只能跟你——”啊!她猛住嘴,懊恼的瞪他。中计了!
  “那样我也只能跟你约会,吃饭、碰面、看电影了。我也是受拘于同样条件,所以,我们都一样,很公平的。”
  “怎么会一样!”狡猾,就会玩些文宇陷阱。
  “一样的。”徐明威笑咪咪,一笔把月历上记著的那些约会人名、地点全涂掉,在每个日期旁边都写下“徐明威”、“徐明灭”、“徐明威”……一口气写满了一整个月。
  “你干什么!”桃花气急败坏,想抢下笔阻止他。
  “帮你排约会表啊。”他不让,又把剩下的记号涂掉,全写上他自己的名字。
  “你——”桃花气得不知说什么。“赖皮!”
  “我本来就死皮赖脸,你现在才知道呀?”他当真笑得一脸无赖。
  看著墙上他满纸的杰作,他高兴极了,心情好得不得了。倘若她心里真没一点他的存在,哪容得他如此“胡来”,早将他扫地出门了吧?
  这样想,他无法不自我陶醉起来。
  “桃花……”腻腻唤著她。
  她不理。
  “桃花……”又甜腻唤一声。
  她还是不理。
  “桃花……我的小桃花……”声音低了、沉了、缠绵了。
  终于,她横眉睇他。“我不叫桃花。”
  惹他不禁笑,年少的情景浮上来。
  “桃花儿……”他索性环住她。
  “少动手动脚的。”她一如既往粗声粗气。
  “桃花儿……”他贴著她脸颊,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的蛊惑。
  所谓“蛊惑人心”,就似这般一声又一声的挑逗。
  “我不叫桃花——”真不知是谁勾引谁。
  “你是我的小桃花……”
  耳畔的他唇齿吐出的热气惑人。那股热气寻著她的红艳唇,从她颊边烫过。
  “你不会再咬破我的唇吧?”他突然低声耳语。
  她脸一烫,水眸一转。“难说。”
  他无声一笑,突然袭向那红艳的唇——吸著、吮著、黏著、吻著、咬著——
  “啊!”叫的是桃花。
  他吻到了不该吻的地方——脖子、锁骨、胸前……他用力一吸吮,在那敏感的地方留下一个印痕。
  “今天太晚了,我不回去了……”
  “你想打地铺?”
  “地板太冷了——”
  “休想!”他没说完,她就堵住他的企图。
  “我还没说呢,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笑咪咪的。
  “讨厌!”她才不害臊。“你别想上我的床。”
  “我不上你的床。你陪我一起打地铺。”
  他索性将棉被被单拉到地板,再用力一拉,将她扯向他,一起滚在地板上。
  “你——”桃花还要再抗议,嘴便被堵住。
  他一点都不客气,非常的放肆,片刻间,那原套在他们身上的衣裙衫裤便凌乱散了四处。
  灯一暗,剩下微微的光,映照著那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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