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贵妃心下暗恨,皇后这是在指桑骂槐。她虽是贵妃,受人景仰,但在皇后的眼中,她永远都是一个妾!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燕窝这玩意儿,有银子便能买到。寻常人家的贵妾,也有银钱傍身,若是自己嘴馋了,想吃些什么东西,使钱也能吃上,万万扯不上颠倒纲常这样的罪名。」
说完,委屈地看了明帝一眼,明帝心里便有些不悦。说李府和寿王妃的事情,皇后做什么扯到一个妾室的头上。
陈皇后垂了眼眸,心里冰冷一片。
「贵妃这话在理,只不过据本宫所知,李家的那位贵妾,虽是担了一个贵字,出身却极为普通。安家别说是小富,早年更是连饱饭都差点吃不上,试问这样的妾室哪里来的银子买燕窝」
明帝贵为天子,自是从不在意臣子内宅的一些小事。毕竟哪个府上都有妾室姨娘,是以,他并不知道安姨娘与常氏的关系。
连贵妃连忙解释,「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李家的这位妾室是李老夫人的亲外甥女,情系表哥这才自愿为妾的。老夫人心疼外甥女,贴补一二也没什么过错,皇后娘娘何必一直拿这个说事。那妾室不过是太过爱慕自己的表哥,放着别人家的正头娘子不做,甘愿做个妾室,已是极为令人感动,便是老夫人和李大人偏宠一些,也是应当的。」
她就是明帝的表妹,也是一个放着正头娘子不做,甘愿做妾室的痴情女。明帝听了她这番话,想起赐婚的那一天,她哭得是那么的伤心。
最后,她以侯府嫡女的身份成了他的侧妃。想到这些,明帝心里柔情泛起,觉得陈皇后今天是故意挤兑他的想容。
连贵妃与明帝的眼神对上,露出伤感的模样,道:「或许在皇后看来,天下的妾室都应该过着惨兮兮的日子,整日吃糠咽菜,以泪洗面,方能解恨。」
这话就说得有些诛心了,陈皇后心下一沉。眼神徒然凌厉起来,竟是半点不想再与连贵妃费口舌。
「本宫万没想到贵妃会如此曲解,本宫之意在于弄清楚李府是否如李老夫人说的那么艰难,不想勾起了贵妃的伤心事。李常氏,本宫且问你,你供儿子进学差不多当光了嫁妆,哪里来的银钱贴补做妾的外甥女」
「皇后娘娘…」
常氏伏着身,似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佟锦素向前一步,「陛下,儿臣也有话要问李老夫人。」
「准。」
「正如皇后娘娘所说,李老夫人自己的嫁妆都当得差不多,安姨娘一个妾室也没有银钱傍身,李大人更是为官清廉,只有俸禄,那为何李府的大公子名下会有田产还有铺子且都是在我母亲死后才置办的,这做何解释」
常氏私下置了产业,这事连李复儒都不知道,她做得极为小心,也不敢记在自己的名下,而是将那些东西都放在李显晟的名下。
陈皇后一听,暗自给了佟锦素一个赞赏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个孩子,向来是个成算的,绝不会贸然出手。
「李常氏,本宫问你置办产业的银子从哪里来的你不要告诉本宫,是李大人的俸禄。李大人一年的俸禄都买不起你手上的那只镯子,还要养你们一府老小,根本不可能置不下任何产业!」
常氏浑身抖了起来,怎么可能这个孽障是如何知道的她自以为做得隐蔽,谁也想不到产业会放在晟哥儿的名下。
佟锦素哪能一语揭过,未怕常氏否认,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单子,「陛下,这些就是李显晟名下的产业。二十顷良田,中田三十顷,另有庄子两处,都在京郊。还有铺子四处,一处在城南,三处皆在城西。另外,京外的郊县,还有不少的产业。儿臣算过,置下这些产业,需花白银十几二十万两。李大人为官至今,便是不吃不喝,不花一文钱,能积攒下的银子不足五千两。请问李老夫人,这些产业是如何置下的」
这是一道送命题。
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为官者若是全靠俸禄过活,那便连日子都不要过了。只不过李复儒一向爱惜名声,就算是收了一些好处,也不会太多。
常氏若是咬定置办产业的银子是李家自己的,那便是间接承认李复儒为官多年,捞了不少的油水。若是肥差,也还罢了,关键李复儒是御史,一个最要求立身严明的官职。真要是认了这些钱,官途也就到头了。
可银子若不是李复儒赚的钱,银子是哪里来的
毫无疑问,自是常氏昧下了那些田产铺子的钱。一旦常氏担了贪没儿媳嫁妆的名声,李家的名声也完蛋了。无论如何选,不是李复儒倒霉就是常氏自己倒霉,就不知常氏是保儿子的前程还是自己的名声。
总之,佟锦素是彻底赢了。
铁证如山,常氏再如何巧舌如簧,连贵妃再是泼得一手好污水,也改变不了事实真相。不用再多问,事实已是很清楚了。
连贵妃心知不好,暗骂常氏愚蠢。做事这般不小心,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害得她白费心机,空欢喜一场。
事到如今,她可不能惹陛下生疑,于是痛心疾首地斥责常氏,「亏得本宫还替你叫屈,不想你竟是这般为人,害得本宫差点错怪了寿王妃。你好大的胆子,欺骗到了皇家头上!」
常氏只觉兜头一盆冷水,倒在身上瞬时凝结成冰。令她仿如坠冰窟,赤身跪在极冰之地,抖得上牙和下牙磕在一起,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
千不该万不该念着骨肉之情留下了这个孽障, 当年佟家出事, 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连累他们李家。那时贵妃娘娘召她进宫,暗示佟家不可能翻身, 只要是和佟家有牵扯的人一定会倒霉。
她心惊胆颤, 揣摩着贵妃娘娘的意思。思来想去, 都觉得佟氏是个祸害。她怎么可能留着那么一个祸害在儿子的身边, 还占着正妻的位置,那岂不是时刻提醒别人他们李家是和罪臣有姻亲的, 让儿子前程处处受阻。
佟氏那个女人,看着是侯府贵女, 行事却令人不喜。哪家嫡妻会天天霸着男人不放的幸她这个婆母还得处处讨好, 也是受够了窝囊气。幸好身子不好, 进门几年不开怀, 她这才把莲儿接进了府里。
莲儿进府后, 佟氏终于有了一点正妻的样子,不再缠着儿子了。
佟家获罪后,佟氏倒还算识趣,主动请求和离。
只是这怎么可能, 若是和离了, 他们李家就要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她绝不允许儿子的前程受到半点的影响。
最后,佟氏如自己所愿自尽了。她答应过佟氏, 会抚养这个孽障长大。就因为这一念之仁,反倒落到今天的地步。
她悔啊,恨不当初。
明帝威严地俯视着她, 嫌弃地问道:「李常氏,寿王妃说言可是事实,你还有何话要说」
「陛下,臣妇不知寿王妃的单子是从何来的,臣妇一概不知啊!」
常氏想得好,干脆来个不认账。反正是家务事,她就不信贵妃娘娘会眼睁睁看着寿王一派占了上风。
她不知道,事到如今,垂死挣扎是没有用的。佟锦素知道她难缠,若不钉死此事,日后说不定还会有反转。既然出手了,就得将对方死死钉在耻辱架上,永不得翻身。
「回陛下,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李老夫人说她不知这些事情,那么请问李显晟名下是如何多出这些产业的。地契房契田契皆据可查,何人经手,何人转卖,何人从中拉线,何人收钱办事,儿臣样样都能说出名来。」
常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死死不敢抬头。这个孽障,完全是有备而来的。怎么可能,这个孽障一向蠢笨,怎么会突然之间开窍了
难道真是被佟氏点醒了她心中胡乱猜测,浑身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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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散财闺秀 卷二 V第五十八章[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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