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鸣哀嚎:「我这几年睡里梦里都在想着这梨花酿啊。可怜我这些年天天在外面日晒雨淋的,连吃饭都饱一顿饿一顿的,喝的酒只能说比白水多点滋味罢了。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想要喝什么酒不能喝?还要跟我抢这一壶梨花酿。」
其实他在药王谷住着,陆庭宣还给了他许多银钱,让他很买了几个小厮伺候,日日只用专心钻研医书,旁的什么事都不用他做。要吃什么喝什么也只是吩咐一声的事,哪里有他现在说的这样可怜?
但赵一鸣依然絮絮叨叨的在这里卖惨。说到后来简直他好像都可怜的三天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常年不晓得酒肉滋味一样。
最后絮叨的陆庭宣额头青筋乱跳,忍无可忍,说出来的话就跟从牙齿缝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一样:「那里还有一坛子。」
但赵一鸣不满足:「我还不晓得你?千杯不倒。就那一坛子梨花酿你都能一个人全都喝了。不行,得叫谨言过来,将这一坛子酒都分两半。先说好,你我一人一半,谁都不能多喝。」
陆庭宣给气的。
他又不是个嗜酒的人,平常都很少喝酒的。今儿要不是看在赵一鸣进京,给他接风洗尘的份上,他都不会喝酒。
而且他之所以会千杯不倒,还不是被赵一鸣给害的!
他们陆家家规森严,子弟都是不许沾酒的。陆庭宣从小也是这般长大,从小不晓得酒水的滋味。
还是赵一鸣来了他们家之后,见他每日只知念书,笑话他活的太规矩,跟寺庙里的老和尚一样。随后就经常会偷偷的带他翻墙出去。
有一日赵一鸣甚至偷偷的拎了一坛子东西回来,神神秘秘的跟他说是好东西,哄他尝一尝。
陆庭宣以前虽然从来没有喝过酒,但在书上也是经常看到的。也晓得以往的游侠和文人墨客大多嗜酒,酒至酣处,便有奇妙的剑招使出,华丽的辞赋脱口而出。对酒这样东西便也有几分好奇。
所以明知道赵一鸣拎回来的那坛子东西是酒,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喝了好几碗。
第一次喝酒的人,竟是脸都不红,也无半点醉态。
赵一鸣称奇。其后经常会偷偷的拎一坛子酒回来跟陆庭宣分着喝。他又是个对药材感兴趣的,找了古方,用药材偷偷的泡各样药酒,再来哄陆庭宣喝。
也不晓得那些到底是些什么药酒,总之后来陆庭宣便渐渐的千杯不倒起来。
这件事终究没能瞒得过陆父。气的罚陆庭宣跪了三日三夜祠堂,大病了一场。至此后,非到不得已,陆庭宣就再不碰酒。
现在听到赵一鸣的话,陆庭宣只气的质问他:「我这千杯不倒是怎么来的?你倒有脸在这里说我?」
赵一鸣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不过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哎呀,你不懂。这千杯不倒有千杯不倒的好处。譬如说你现在做官了,总难免有时候要和同僚或者上司下属吃饭喝酒。指不定就有那坏心的人,想要将你灌醉了,然后污蔑你什么事。但你现在千杯不倒啊,论起喝酒,谁能比得过你?你大可以将他们都给喝趴下了钻桌底,你还清醒着呢。这样谁还敢趁机污蔑你什么事呢。」
「照你这样说,你当时哄我喝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酒,我还应该感谢你了?」
陆庭宣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说起来那时候两个人也都是胆子大的。赵一鸣照着那些古方做出来的乱七八糟的酒也敢给他喝,而他呢,竟然也真的敢喝。
许是因着他心中将赵一鸣当做至亲兄长的缘故吧。或者心里其实也坚信赵一鸣做事还是很着调的。
赵一鸣说不过他。也晓得自己理亏,眼珠子转了两转,就开始转移话题。
「你叫我来京到底有什么事?总不会真的是为了讨好你大舅哥和岳父岳母,让我给个孕妇日日把脉看胎儿来的吧?我可是闻名天下的赵神医,皇帝老子下圣旨让我进京给他看病我都不理会的,你叫我过来做这种事,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啊?」
赵一鸣了解陆庭宣。纵然要讨好大舅哥一家,但也犯不着写信特地叫他进京,肯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陆庭宣不语,垂眼喝了一口酒。被赵一鸣又催促了一次,这才抬眼问他:「你那里有没有能让人假死的药?」
所谓假死药, 陆庭宣以前在古书上也曾看过类似的事。约莫是活人吃下去之后,心跳呼吸脉搏全无, 在外人看来只如死了一般。但其实并没有死, 过个几日便会清醒过来。也对身体并无半点损伤。
在各类武侠话本里,这种药经常被人用来做金蝉脱壳用。但是陆庭宣以往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
最重要的是, 这是件极有风险的事,他要保证万无一失, 不能出半点纰漏。又不能教外人得知这件事,所以只能叫赵一鸣亲自来京一趟。
赵一鸣果然震惊。连面上一贯的嬉笑都没有, 十分的正经严肃:「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第一反应不是说自己没有,而是这样反问……
「你有?」
虽然是一句带着疑问的话, 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赵一鸣不答, 依然追问:「你要这个药做什么?」
想要自己的计划行得通,那肯定需要赵一鸣的配合。而且赵一鸣也是他信任的人,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对赵一鸣说。
就悄声的将自己心里的计划对赵一鸣细说了。
赵一鸣只听的目瞪口呆, 好半晌才说道:「你这胆子可真是够大的。有没有提前跟他们商议过?」
陆庭宣摇头:「若是提前同他们商议,一来他们未必会同意我这样做,二来,届时他们的悲伤也只会流于表面, 恐外人见了会心生怀疑。还是等事后再告知他们的好。」
「你就不怕到时候他们会责怪你自作主张, 心中怪你?特别是你的那个小未婚妻, 一看就是个娇滴滴, 受不得半点打击的, 到时心里不要恨你?」
陆庭宣一双薄唇微抿。
他自然明白,到时候许琇宁心中恐怕会怨恨他,但是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要这样做。
先前他也跟沈翰藻商议过,沈翰藻也是这个意思。
而要同时保许正清和许明诚同时平安离京,目前看来只有这一条路。
至于许琇宁,中间难熬的那几天他会一直陪着她,等到随后他自然会告诉她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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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嫁君兴家 卷三 V第四十一章[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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