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镇定,不见丝毫慌乱,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幕出现,柳贵妃的心也随之静了下来。
雨点沙沙地敲在头顶的油纸伞上,天阴沉的如同刷上了一层鸦青色,李玉冷得跺了跺脚,正嘀咕着天气的反常,远远便瞧着一个小丫鬟脚步匆忙跑了过来。
「公公,芩美人动了胎气,肚子疼得厉害!」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疾呼道。
李玉瞥了一眼紧闭的殿门,低声道:「皇上正与宋大人商议要事,轻易打扰不得。」芩美人一天要起八趟幺蛾子,这般言语李玉已经听了不下百回,丝毫不惊讶。
「可这次是真的!奴婢奉公公之命带着县主到了御花园观景,遇上了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拉着县主小坐,恰巧芩美人和贵妃娘娘过来了,几位主子原还好好的说着话,奴婢瞧着贵妃娘娘和县主正要走的时候,芩美人却冲了过去,不知怎的,就坐到了地上,称是县主心怀怨气,推了她,这会人已经送回了长乐宫,情况怕是不大好。」小丫鬟有些着急,爆豆子似的飞快说完。
李玉闻言,心里突突了两下,好好的赏景怎么会牵扯进来这么多人,这丫鬟是在御书房伺候着的,倒不存在偏帮哪一边,言语间只是将她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还不待他做出反应,芩美人身边的宫女也来传信了,声音高亢而尖锐,一边喊着一边就要往御书房冲去:「皇上,您快去看看芩美人吧,县主仗势欺人,推倒了芩美人!」
李玉刚想将人给呵住,那丫头已经径直越过他,踏上了殿前的台阶。
然而,刚刚跨上去一条腿,随着冷光闪过,一柄长剑已经钉到了那丫头的脚尖,分毫不错,若再往前一点,刺进去的就是她的脚。
那宫女双腿一软,吓得倒在了地上,蹬着腿后退两步之后,才哭喊道:「皇上!」
「拖下去,没规没矩!」李玉疾步而来,对着一旁站着的护卫道。
话音将落,厚重的殿门缓缓打开了,宋时瑾就跟在皇帝身后,二人面色如常,瞧不出一点异样。
那宫女正在护卫手中挣扎,「皇上,求您替芩美人做主啊~」
元德帝侧头看了一眼宋时瑾,而后飞快地转回目光,厉声道:「殿前吵闹,拖下去杖毙。」
宫女不可思议地看着皇帝,还未再次开口,便被人捂住嘴跟拖布袋子似的拖了下去。
「你先回府好生修养着,余下的事,朕日后再告诉你。」
宋时瑾面色不变,声音依旧冷然,还是那般疏离且恭敬:「臣遵旨。」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心中默叹一声,才带着李玉及平日里的随侍往长乐宫而去。
芩美人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低声哀嚎,一个劲儿的喊着肚子痛,要见皇上,声音孱弱无力,但面色却依旧红润,甚至在御医要搭脉之时,还能挣扎着躲开。
德妃坐在床沿,焦急得不得了,柔声安抚道:「快让御医替你瞧瞧,皇上一会便会来,上苍保佑,一定不会有事。」
芩美人喘了两口气,无力道:「娘娘,娘娘,我肚子好疼,你一定要据实已告,让皇上给我做主啊。」
「你放心,快别动了,让御医看看。」德妃道。
趁着御医诊脉的空档,德妃转过头,蹙眉看着顾怀瑜:「县主,芩美人即便是出言不逊,曾经得罪过你,可你怎能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呢?这肚中的皇子若是有个一二,你如何交代。」
有柳贵妃在一旁护着,那些个宫人倒不敢太过分的对她,是以,顾怀瑜只是站在远处,冷声道:「德妃娘娘慎言,您也瞧见了,当时我走在芩美人前头,身后也没张眼睛,是如何在背过芩美人的状态下伸手推她的。」
德妃面色一沉:「这么说你是觉得芩美人冤枉你了,我原以为你是个伶俐乖巧的,倒不知如此巧言令色,芩美人平日里虽娇惯了一些,可事关皇嗣,她不可能胡来,更加不会单纯的因为不喜欢你而做出危害自身的事。」
顾怀瑜冷然看着德妃,「娘娘,您也说了事关皇嗣,我虽出生寒微,却也知事情轻重,绝不会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芩美人虚弱无力的声音又传来:「把她拉出去,我不想看到她,皇上……皇上……」
德妃冷哼一声,担忧地看了一眼芩美人,转过头来:「既如此,你便去门外跪着,等皇上来了,此事自然水落石出。」言罢她拂了拂衣袖,遮住手的当下,修剪的尖锐的指甲在指尖划了一道口子。
顾怀瑜膝盖处传来一下针刺般的疼,又倏然消失不见。
长乐宫中的宫人立刻围了上来,柳贵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开口:「慢着!事情尚未有定论,德妃娘娘就要这般着急忙慌的将县主的罪给定下了吗?」
德妃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本宫只是让她去外头跪着,柳贵妃也要阻止,你如此包庇她,难道说,事情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柳贵妃笑了笑,「德妃娘娘扣屎盆子的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
德妃蹙了蹙眉,捏紧了自己的手指,轻蔑地瞥了一眼顾怀瑜:「县主,请吧。」
一股子麻意顺着膝盖蹿至心口,顾怀瑜神色一怔,忽然感觉心口蛊虫兴奋了起来,将她渐渐失去的意识重新拉了回来。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相信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顾怀瑜深深看了德妃一眼,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冷笑,德妃如此笃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德妃闻言,眸中闪过意外,苗仙儿不是说这玩意能控制人的吗,怎么对顾怀瑜就不起作用了,想了想之后,又将指尖的血在掌心涂抹了几道。
顾怀瑜不着痕迹向着柳贵妃递过去一个眼色,如了德妃的愿,缓缓踏出了门外。
德妃松了一口气的当下,便听得外头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迎架,只有芩美人还躺在床上哭喊。
皇帝见顾怀瑜裙摆处沾着一片红渍,蹙了蹙眉道:「怎么了这是?」
因为宋时瑾的一番话,皇帝再见到顾怀瑜的时候情绪有些复杂,宋时瑾已经表明了,顾怀瑜的命与他是连到一起的,且因为她的两次相救,皇帝对她也存了那么几分感激。可是又加上宋时瑾说此生有她一人足矣,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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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专治白莲花 卷四 V第十三章[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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