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数日,那些卷宗与法典简直像长在她手上似的。
九月初八大婚前夕,信王府派一位年长的姑姑来教导她新婚之夜的「某些事」时,她垂着脑袋「嗯嗯嗯」地敷衍应着,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门子都是案情与法条。
姑姑见她应声痛快,半点赧色也无,忍不住露出暧昧的笑:「寻常小姑娘此时多半羞涩拘谨,人家教十句小姑娘大约能听进去两句,就光顾着害臊了。您这般落落大方,想来都听明白了?」
「嗯嗯嗯,都明白的,劳烦姑姑费心了。」徐静书一心二用,抬头笑应。
其实她就听清这位姑姑最后一句问话,前面人家说了半天,对她全像耳旁风。
然而,到了新婚之夜,她就非常尴尬且惨痛地体会到什么叫追悔莫及。
九月初九,亥时人定,穹顶天幕呈幽幽深蓝,初秋银月缀于其上,皎洁清辉洒了一天一地,皎洁、明亮又袅娜。
月下花间的虫儿蝉儿们也似有灵通,仿佛清楚今夜是什么样的日子,嘶鸣声都较往日细弱许多,轻轻的,柔柔的,无比体贴,无比缱绻。
喜房内的大红花烛火光轻曳,喜榻前的地上,一大一小两双鞋亲密依偎的景象莫名看得人面红耳热。
徐静书裹着薄锦被坐在榻上,只露出一张与彤红鸳鸯被面相映成趣的脸,乌溜溜的双眼四下游移,将喜帐四角垂悬的绞金丝流苏一条条数得清清楚楚,就是不敢看面前的人,也不敢开口说话。
她脑子像一锅被大火熬坏掉的豆腐花,混混沌沌不成形。
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景此景就是了。
昨夜那教导姑姑说了许多,她总共听进耳朵里的加起来大约都没二十个字。而之前那两本小册子,她只看了其中一本的一半。
最惨的是,那两本册子似乎是循序渐进的上下两册,她唯一看过的那半本,非常不幸……是下册。
也就是说,她知道事情的后半段大约是个什么样,但她完全不清楚该如何开局!
这真是个尴尬里藏着悲伤,荒唐中又带点无助的故事……啊不,事故。
虽说徐静书一直没敢直视自己的新婚夫婿,余光却时不时总要瞥他两眼。
他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盘腿坐在她对面,隔着薄薄锦被与她对膝相抵。也不说话,看起来似乎也没要主动的意思,就那么偏着张好看的脸笑觑她,漂亮星眸中写着「我就静静看你搞什么鬼」。
徐静书略蹙眉心,嫩生生的小红脸浮起困扰之色。
她深深怀疑,面前这人前几日在忙着袭爵的事,大概根本没空想起看「小册子」,昨夜也没有认真听别人「教导」。
他既不吭声也没动静,想必理由与她是一样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局」,所以就假装镇定从容、不急不躁,等着对方来打破僵局,好掩盖「自己其实根本就什么都不会」这件事。
他多半和她一样,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之前没有认真「学」完全程这个秘密。嗯,一定是这样的。
估摸着他和自己是半斤八两,徐静书总算没那么尴尬无措,终于记起小册子上那些画片上,两个人都是……不着寸缕的。
既她看的那半本册子是「下册」,那就只能开动脑筋倒推了。
唔,此刻她穿着中衣,他也穿着,显然就不符合顺序规程。好,懂了,要先想法子脱衣。
可惜她是个胆小的怂包,实在做不出动手扒人衣衫的大胆事。
她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清清嗓子打破一室沉默:「咳,那个,你方才沐浴时,让旁人帮忙照应了么?没、没打湿伤口吧?」
「嗯,平胜帮的,伤口没太沾水,」赵澈噙笑,嗓音温存沉柔,「怎么了?」
「那、那你沐浴过后,重新上药了么?」徐静书咬着下唇,忐忑又期待地觑着他。
「没。」
这个答案让徐静书心中涌起狂喜,赶忙咬住唇将满腹得逞的笑憋了回去。
「那我帮你上药好不好呀?别担心,这次我一定不倒整瓶,真的,你信我。」
红脸徐静书笑弯了双眼,头顶上仿佛咕噜起美滋滋的甜泡泡。
她可真是个机灵又贴心的姑娘。这样他不就得自己脱衣了?如此就不着痕迹地掩饰了双方都「学艺不精」的真相,新婚之夜,完美开局。
彤红的织锦褥子在红烛映照下闪烁着华美光泽。在烛火的摇曳映照下,那层光泽格外生动,如红浪轻波微微荡漾,明艳旖旎,生动缠绵。
赵澈慵懒写意如大猫似地趴卧在这旖旎风光中,红褥红被衬得他后背肌肤更显白皙,那道长长的伤口虽令人望之心惊,同时也平添三分豪烈血性。
这场面,矛盾地兼具了力与美,莫名还透着点叫人脸红心跳的神秘诱惑。
徐静书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都在发烫,赶紧使劲闭上眼,倍感羞耻地咽了咽口水。
她紧紧捏着小药瓶,深深吐纳着平复紊乱气息,努力摒弃着满脑子不合时宜的杂念。不要轻易沉溺于美色,毕竟现下又有了新问题。
她忽然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比表哥懂的多一点点——
不管怎么说,她至少还看了半本小册子吧?
这人肯定一页都没看。
要不他怎么只脱衣却没脱裤呢?好像根本不知画片儿上的两个人是什么都没穿的。
徐静书忍住挠头叹气的冲动,噘着嘴小心地替他上药,同时开始绞尽脑汁思索该怎么云淡风轻地提醒他,新婚之夜是要脱到一件不留的……噫,快住脑快住脑,一直想那些画面,可真是羞到要原地燃起来了。
虽一时还没想出不着痕迹提醒他的法子,她还是没忘分神关切他,边上药边心疼地替他吹吹。
「不疼吧?其实,你不用提心吊胆地绷着劲儿,略放松些,我会轻轻的……」
赵澈回过头来,神色古怪地瞥了她一眼,似是想笑,又像是在忍耐什么。
「我真的很轻!而且每次只沾了一点点药,不信你瞧。」她无辜地亮出食指给他看。
赵澈抿住唇畔笑意,转回去又趴在枕上:「嗯,我知道。你别抖。」
这兔子怕是慌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我没抖,没抖的,」她接着上药,口中糯声糯糯地叽叽咕咕,「新婚大喜,又、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我有什么好抖的?」
赵澈实在忍不住了,闷声笑得整个人轻颤起来:「你除了害怕时会抖,遇到心里没底的事时也会。你自己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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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妻甜夫 卷三 V第四十五章[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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