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真有肉身凡胎之人如此艺高人胆大?!
「可泉山由咱们皇城司与执金吾两部人马联手巡防,除了司空台,几乎没有布防空白之处。若那人不是从司空台上泉山、潜入成王别业,我就真想不出‘他’还能从哪里出没。总不会是从天而降吧?」
有人悄无声息避过了泉山的两部联手巡防,出入过成王殿下在泉山的别业,意图不明,这让李同熙毛骨悚然的同时又火冒三丈。
若不逮着那嚣张的王八蛋,皇城司的面子往哪儿搁!
齐嗣源认真地想了想,低声叮嘱道:「去寻兵部侍郎纪君正大人……哦不对,君正出外办差了。这样,明日你拿我的帖子去国子学,请沐大人帮忙去泉山司空台实地勘察一遍,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诶?沐大人?沐青霜大人?她如今不是管辖京畿道及镐京各个武科讲堂的学政官么?她有那本事下司空台的悬崖?她敢?」李同熙撇撇嘴。
国子学毕竟文官为主,李同熙对大多数文官都不是太瞧得上。
齐嗣源踹他一脚,笑啐:「狗眼看人低。那可是当年循化沐家的小霸王,山地丛林战的翘楚!她十六七岁就能领兵镇守利州边境的金凤雪山,无援军无补给都能打出一比十的大捷战损,区区司空台下十余丈悬崖,对她来说那叫玩,懂不?」
李同熙目瞪口呆:「这……你编来唬我的吧?」
「你以为我是你啊?」齐嗣源白他一眼,「到时不管查到什么都别急着声张,回来再议。我总觉这事气味不大对。」
「什么气味?」
「你想,此人既能在两部巡防之下出入泉山而不被察觉,为何会大意到在成王别业外头留个可疑记号让你们发现?」齐嗣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总觉着是自己人,提醒你们泉山防务有漏洞呢。」
到底是哪个「自己人」这么讨厌?!有话不能大大方方直说吗,鬼鬼祟祟搞什么幺蛾子!添乱。
下朝回到储君府邸的赵絮一进府门,就有人来禀报说「信王世子在偏厅等候」。
赵絮摒退左右,大步流星走向偏厅,扬声喊道:「赵、澈!你个惹事精!出来挨打!」
与她在外间那「威严冷硬的储君气势」全然不同。
其实她戎马出身,骨子里还是偏于爽直豪烈的。只是如今身份摆着,在外间不得不端着些,回到自己府中面对十足信任之人,当然就不必再那么辛苦了。
赵澈既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堂弟,如今又是她储君班底暂不能被公开的中流砥柱,两人在私底下的相处自是随性许多。
被点名的赵澈丝毫没有出来现身的意思,赵絮神色也并非真的愠怒。
一进偏厅她就瞧见赵澈正悠闲地与自己的驸马苏放喝茶,还拿小锤敲松子吃呢。
「储君何故发怒振声?」赵澈偏过脸望着她,浅笑从容。
甚至有点欠揍。
「叫你护送个人上泉山交给成王,那是秘密任务。懂什么叫秘密吗?!你大张旗鼓留个标记是想显摆什么?怕人不知你成功绕开了皇城司和执金吾的两部巡防?」
赵絮步子重重地走过去落座,接过苏放递来的茶盏,豪迈地一饮而尽,没好气地说着反话:「瞧给你厉害的!如今皇城司的人被惊得不轻,都提请要进成王别业搜查了!」
「咦?」赵澈尴尬地以食指轻挠面颊,「他们不好好反省泉山防务漏洞,搜成王兄的别业做什么?」
「你在泉山时没瞧见皇城司最近是李同熙在那边坐镇啊?那家伙是个会安分按套路走的主?」赵絮从骨瓷小碟中摸了一颗松子丢向他。
他笑着抬袖一挥,将那松子挡向驸马苏放。
苏放稳稳将松子握到掌中,对赵絮笑笑:「给你剥?」
「好啊,」赵絮弯了眉眼,「多剥点。」
两人只不过四目相对着笑笑,竟就让人嗅出点齁人的蜜意来。
赵澈支肘扶额,屈起指节轻叩桌面:「说正事呢。」这俩人,欺负谁不能和心爱的小姑娘腻腻歪歪呢?!
「你成王兄从那人口中挖出消息了。咱们这头最近先放些风出去,看长庆姑母那头如何应对。至于你父王,只要长庆姑母那头有动静,他必定会望风考虑后路,你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做好该做的准备就行,」赵絮正色叹气,「都是一家人,我会尽量周全让结果不要太过伤筋动骨的。毕竟还要考虑咱们这辈人接下来的路。」
「我明白。」赵澈笑笑,并不担忧什么。
假若最后还是因为长庆公主府的事牵连了信王府,他也不会对赵絮有所怨言。上一辈在大政上的某些固有观念已成毒瘤,若不彻底让他们退到朝堂最边沿,将来的进一步革新势必面临巨大阻碍。
尽人事,听天命吧。
不忍气氛转为凝重伤感,赵絮话锋一转;「眼下皇城司坚持要搜成王别业,这乱子可是你惹出来的,你倒说说这烂摊子怎么收场啊。」
赵澈敛神,煞有介事地思考片刻:「我未担朝职,这种事自轮不上我来操心。储君定有周全之法。」
「我生了张替你背锅的脸是吧?」赵絮没好气地握拳在他眼前挥了挥。
「按照储君最初与我的约定,启用我,是想让我对方方面面的事务进行查漏,以便将来补缺,」赵澈坦然又无辜地一摊手,「我既察觉泉山防务有漏洞,自有责任提醒皇城司与执金吾的人及时补上,以防范于未然。至于事情走向稍稍偏离我的预期,导致生出点小风波,这种事自当由储君裁夺。」
他说得有理有据,赵絮竟无法反驳,又好气又好笑。
其实从前赵絮与赵澈这堂姐弟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十分亲近。还是去年赵澈出外半年后归来,主动找到赵絮,表示愿接受她早前的延揽进入她的阵营,两人才算是相互交付了信任,私下里的相处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亲近随意起来。
苏放将盛着剥好松子的小碟推到她面前,温柔笑道:「我记得你早上出门时,储君金符明明在右侧的。这是被殿前纠察御史逮住了?」
「殿前纠察御史」这个官职让赵澈竖起了耳朵。
赵絮拿小银匙舀了勺松子,面无表情地瞟了赵澈一眼:「有个新来的殿前纠察御史有点意思,叫徐静书。是你表妹吧?」
赵澈不愿对徐静书的前途造成违背她自身意愿的影响,几乎没太在赵絮面前提过她的事。
所以赵絮只是大略从成王赵昂那里得知「信王府有个投亲客居的徐姓小表妹,赵澈去年带她去过成王府樱桃宴」,今日算是头回照面,当时并不十分确定她的身份。
听她大致说了早上的事,赵澈莫名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先前还有点闲散慵懒的坐姿顿时庄重不少。
「如此,倒是可以期许观望。」苏放手拿小锤慢条斯理敲着松子,轻笑。
他的话里有所保留,赵絮当然懂,赵澈也能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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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妻甜夫 卷二 V第四十五章[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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