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正事儿的时候他也不嬉皮笑脸的无赖样了,回道:「带回来的那人醒了,说是想见见世子你。」
裴郅没有丝毫兴趣,那女人根本就不像是习武之人,大概率和瑨园没什么联系,「不见,有什么事你去处理。」
齐商点头道是,临退下时候又有些犹豫,还是说了一句,「那人说她姓韩,属下瞧着有点儿像少夫人外祖韩家的那位表小姐。」
裴郅取笔的动作微顿,脑海记忆里翻翻捡捡总算是想起了那人模样,他手腕轻抬,蘸了蘸墨,依旧没打算见她,只微拧眉道:「你自己看着办。」
齐商琢磨了一下他这话里的意思,出门拐向另一边。
屋里点了两盏灯,光线不强却刺得半躺在榻上的人眼睛发疼,她干脆又闭上眼,虚弱地抬手给自己把脉。
瑨园的水牢是用来惩罚人没死任务却失败的人的,他们个个身怀武艺,自然比她要能熬得多,不过好在她只在水牢泡了一天,并未有受什么磋磨外头的人就打进来了。
现下也不过是神疲乏力,行寒气怯,并无甚大碍,会如此狼狈盖因在被丢进水牢之前,还被关在房间里饿了几天,实在是虚气得厉害。
齐商从厨房端了碗粥过来放在小几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见她面目无光,上有浮肿,身上脏兮兮的衣物也还未换,实在是难以入眼,想了想还是叫边儿上看管的人去把厨娘带过来给人换身干净的衣裳。
他们这里全是男人,也就厨房里那老大娘一个能来搭把手了。
那侍卫动作很快,叫人过来收拾一通也不过只费了一刻钟,齐商再次进去的时候榻上的人已经坐起了身,捧着粥碗大喝了好几口。
这一下齐商倒是彻底看清了,不是韩意兰还能是谁。
他与韩意兰不熟,但转念想到这是少夫人亲表妹,关系似乎也还融洽,询问的时候便也少了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
他问道:「韩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瑨园的水牢里?平春和这里可有一段路的。」
韩意兰喝粥的动作慢了下来,沉寂半晌方才开口,声音嘶哑,「出了些事叫他们给捉去了。」
齐商:「是什么时候?」
韩意兰:「好几天前。」
她本是韩家小姐,和瑨园关系不大,齐商别的也没多问,只简单地走了个流程,末尾道:「明日一早我雇辆马车送韩小姐回平春,今晚你便早些歇息。」
齐商站起身就走,却叫韩意兰叫住了。
「韩小姐是还有事?」
韩意兰撑着虚弱无力地身子往前探了探,「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京都吗?」
出了这样的事,她若回平春非得叫祖母捏住,这一辈子也就莫做他想了,至于母亲那里她传信回去,待安定下来再另外行事的好。
齐商有些惊诧,「韩小姐去京都作甚?」难道是要去找少夫人?
韩意兰道:「在平春闷了十几年,想着去别处瞧瞧。」
齐商皱了皱眉,「这事儿我拿不定,还得先问过世子。」
「有劳大人了。」
齐商觉着这韩小姐真是奇怪,从瑨园死里逃生出来,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回家去的吗?
去京都?
他摇头晃脑,这些姑娘家的心思可真是搞不懂。
齐商一走,原本守着看管她的侍卫也退到了外面,屋里便只剩下了韩意兰一人。
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半晌后下榻,从地上那堆脏透了的衣衫里捡出了荷包,倒出里面的花籽摊开在摆放着桌灯的小几上,半低着头,默然瞧了许久才又回了榻上。
瑨园之事就此算是了结,即便有些漏网之鱼,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就在江湖朝堂都因为这事儿闹得风风雨雨,裴郅一行人整理行装,返往京都。
…………
…………
裴昕出嫁,国公府里少了个人,却和以往没什么大的相差。
裴珍和丞相府的楼三公子定下婚事,老夫人看了日子商量后将婚期定在初夏,宁茴一边忙着她的事儿,一边还要继续给她那一点儿没有存在感的妹妹裴悦相看,连着几日倒也充实。
开春后便一直都是晴朗天,晚间好难得飘了雨,转眼天亮又停住了。
宁茴一早起来晕乎乎的,待到收拾妥当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青丹看着她用完早膳就耷拉着头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一颗「慈母心」那是揪得发疼,她凑过去柔声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宁茴摆了摆头,瓮声道:「没事儿。」
青丹探手摸了摸她的额,温度尚好,没见发热,只是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儿。
「方大夫探亲回来了,要不奴婢还是叫他来看看?」
宁茴听说她要叫大夫忙站起身来,走到太阳下拎起墙角边的锄头,回道:「真没事儿,真没事儿。」
唉,就是因为没啥事儿,她现在才心空得慌。
挖两棵草,刨两朵花就好了。
宁茴想着给自己挖草刨花补充点儿能量,还没开始呢,榕春就笑眯眯地出现在院子门口,往里探头道:「少夫人,老夫人请你过去说话呢。」
宁茴只得又放下自己的锄头,洗了洗手跟着榕春去了。
老夫人也没说别的事儿,只道过几日是老国公爷忌辰,叫她好生备着东西,别到时候搞出什么岔子来。
宁茴把需要的东西都一一记下,看她这么认真实在是顺心,裴老夫人少有大方地叫她留下来一起用午饭。
老夫人饭食用得早,但宁茴吃得慢,等回到西锦院洗漱一通,往漏刻上一瞧已然是午时末了。
她一向有睡午觉的习惯,窝在被子眯了小半个时辰,半梦半醒间好似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打着哈欠半天都没能睁开眼。
裴郅刚在侧屋沐浴出来,肩上披着件烟色大氅,他立在晃动来晃动去的珠帘旁边,见她懒洋洋地晕神,打哈欠时候眼角还挂着泪。
想是在被子里闷得久了,脸红红的,瞧着便觉得指尖痒乎得厉害,上手去捏捏才好。
他这般想着,面色柔缓,轻笑出声,「睡醒了?」
宁茴又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歪着头,缓了许久总算是看清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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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难当 卷三 V第二十八章[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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