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俩在人烟稀少的山间小村结庐而居,垦点荒地勉强度日。
她父亲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母亲更是碧玉娇娇的大小姐,二人年少时都十指不沾阳春水,突然要靠耕种活口,艰难潦倒可想而知。
到徐静书五岁时,父亲积劳成疾,不到三十就撒手人寰,母亲独自带着她,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苦撑三年后,她母亲应了同村胡姓庄稼汉的求亲,母女俩总算能一日吃上两顿饭。
如此身世的徐静书自不会是温室娇兰,看着身板瘦小、性子怯软,却经得起风雪,耐得住摧折,绝不会轻易倒下。
从卯时睡到未时,足足五个时辰后,徐静书被饿醒了。
扶墙出了寝房,发觉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虽说雨不大,到底「一阵秋雨一层凉」,她又才从暖呼呼的被窝里出来,当即被扑面凉意激得缩了脖子。
吃饭时,念荷见她冷得唇色发白,愁眉不展道:「早前从二姑娘那里取来的几套衣衫都不大厚实,这……」
当初借二姑娘的衣衫只是事急从权,郡王妃徐蝉原打算过后再请人来替徐静书量身裁制新衣,哪知跟着赵澈就出了事,再没顾上她这茬。
徐静书乖巧笑笑:「我也没旁的事,待会儿还回床上裹着被子吧。雨停了就不冷的。」
口中说着话,她的目光却始终黏在碗底最后一点鸡茸粥上。就剩一丁点儿了,用甜白小匙刮了半晌也舀不起来,这让她有些焦灼。
掀起眼帘偷觑了念荷一眼,见她正皱眉打量外头的雨势,徐静书飞快端起碗凑到小脸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碗底那点粥舔得干干净净。
念荷回头时她已将空碗放到桌上,假作镇定地将双手置于两腿:「我吃好了。」
虽明知念荷并未瞧见她方才的举动,可她还是觉得赧然,双颊隐隐烫红。
「我再去厨房拿一碗吧?」念荷见她吃得干净,寻思是没吃饱的。
徐静书坚定摇头:「已经饱了。」才怪。
到长信郡王府这些日子,她始终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不好意思多耗姑母家米粮。
怕念荷还要劝,她赶忙另起话头:「含光院那头如何了?」
「我方才去大厨房取粥时,听人说大公子已醒了,送去的鸡茸粥都吃下半盅呢。」
徐静书一口长气还没吁完,就听念荷又道:「可大公子的眼睛,似乎瞧不见了。」
啊?!徐静书猛地抬头,才有点血色的小脸又转白,声气虚弱:「怎么的呢……」难道她的血有问题?!不、不应该啊。
念荷将自己零碎听来的消息转述一遍:「太医官们说,大公子坠马触地时磕着头,脑中有血瘀,需长久服药慢慢化开才能复明。」
听完这话,徐静书才慢慢松了肩。她虽半懂不懂,却对太医官们的诊断深信不疑。太医官可是在内城给皇帝陛下看诊的大夫,不会骗人。
重新回到寝房裹进被子里,徐静书却睡不着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赵澈乍然失了目力,心里不知会多难受。
「太医官说的‘长久服药’,到底是多久?」她使劲挠了挠头,烦躁躁嘀咕。
若他的眼睛很久都不好,那她到底算救了他,还是没救他?到底会不会被赶走啊?
念荷见徐静书没有再睡的意思,便端了热水,又拿了新的伤布与药膏进来。
「早上表小姐回来就睡沉了,我怕吵着您,没敢换药。」
徐静书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低垂眼睫:「我可以自己来……」
「那哪儿成?」念荷端了凳子坐在床前,拧巾子先替她擦手脸。
她身上有伤口,这几日念荷都只能替她擦擦,不敢让她沐浴。
「呀,伤口怎么又崩开了……」念荷小心替她吹着,一圈圈解着旧伤布的动作愈发轻柔。
徐静书顿了顿,抬起脸笑弯眼睛:「大公子躺着咽不下东西,我扶他起来时崩开的。」
这解释在念荷听来顺理成章,倒也没多想,另拿了干净湿棉布,一点点将伤口周边的血污拭净。
徐静书脊背绷紧,却不喊疼,只不停咽口水。
念荷正准备替她重新上药时,房门被推开,一位粉色衣裙的漂亮小姑娘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二姑娘安好。」
来的是长信郡王府二姑娘赵荞,赵澈的异母妹妹。
「在上药啊?忙你们的,」见念荷要起身行礼,赵荞摆摆手,「我母亲说下雨了,天冷,让我给……」
她盯着徐静书的小瘦脸稍作犹豫:「……给表妹,送几套衣衫过来应急。」
念荷忍笑,小声提醒:「表小姐比二姑娘大半岁,该是表姐啊。」
「她小小一只,怎么是我表姐?」赵荞将手中那叠衣衫放在床尾,撇撇嘴,「就是表妹,不许犟嘴。」
「那、那就表妹吧,」徐静书软乎乎冲她笑,「多谢二姑娘的衣衫,给你添麻烦了。」
「啧,你跟着叫‘二姑娘’?」赵荞皱起鼻子冲她做怪相,「叫表姐。」
徐静书与长信郡王府这门远亲,顺的是郡王妃徐蝉母家血脉,论起来已是八竿子才能打着的关系。而这位二小姐赵荞的母亲,是长信郡王的侧妃孟贞,她与徐静书之间可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这二姑娘在府里自来是个刺儿头,犯起浑来连她亲爹的账都不买。不管表姐表妹,至少她这话是认了徐静书这亲戚,善意很明显了。
赵荞大剌剌坐在床边,歪头打量徐静书的伤口,吃痛般皱了脸。
「念荷,你上哪儿取的药膏?闻着气味就不灵。我的侍女在外头,你跟她去我房里取白玉生肌散来。」
「白玉生肌散」,听名字就很贵。
徐静书忙道:「不必浪费那么金贵的药……」她与赵荞初次相见,实在不敢承人家这么大的人情。
「浪什么费?你可是我大哥的救命恩人,今后你在这府里只管横着走,」赵荞拍拍胸脯,义气得很,「谁敢叽叽歪歪,你跟我说,表姐护着你!」
徐静书还不知,这位连亲爹都不服的二姑娘,生平就服她大哥一个。
「那,多谢表姐。」徐静书略垂下脸,软乎乎笑开。
大约,不会被赶走了吧?
赵荞的年纪还够不上拥有单独居所,眼下随母亲住在郡王府北面的涵云殿,离西路客厢有点远,一来一去最快也要两盏茶功夫。
念荷去取药,赵荞与徐静书便各自捧了盏热茶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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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妻甜夫 卷一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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