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有些担心,又问道:「大哥,宁王怕是不会甘愿的。听说,宁王膝下无子,只有一个郡主……」
易峋神色微冷,他说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言罢,他从地下爬起,掸了掸身上的泥雪,将易嶟也自地下拉起,又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兄弟两个和好了,秦春娇和黄玉竹方才又出来,各自领了自己的男人回去。
黄玉竹拿了湿热的帕子,替易嶟仔细擦着脸,不由嗔道:「大哥说你浑,我看你是真浑!大哥还没发话呢,你就先闹开了,白挨了这么一顿,真是活该!」
易嶟被媳妇责备,却一点也不生气。他想着方才易峋的说辞,他才是大哥的亲人,忍不住的傻笑了起来。
秦春娇挽着易峋的胳膊,夫妻两个在雪中慢慢的向回走去,各自默然。
良久,易峋说道:「春娇,我不想认他。」
秦春娇微微一笑:「我知道。」
易峋又说道:「但我担心你。」
秦春娇将头倚在了他的胳臂上,轻轻说道:「夫妻一体,我总是和你在一起的。你怎样,我就怎样。何况,宁王是想认回你,并不是想和你结仇。我想着,他也不会乱来。」说着,她略停了停,又道:「我心里琢磨着,皇上看起来并不是个尖刻冷酷之人,你又救过他,他该不会太为难。」
易峋微微颔首,但心头的重担却没有丝毫减轻。他握住了妻子的手,不管如何,他总会护着自己的妻小。
苏婉然被强行送回太子府,宫人向太子传了皇帝的口谕。
太子这两日恰好染了风寒,在府中养病,并没有去易家赴宴。故此,今日便吩咐苏婉然代他前去。
他真是没有想到,一个满月酒也能闹出这样的事。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早已厌烦了苏婉然,原本就没有多少情分,只是为了希图她的内助之力,然而如今她不止帮不上他,甚至于开始拖他的后腿。
苏婉然如今,已成了个累赘麻烦。
既是圣旨,太子当然乐得遵从,将苏婉然关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眼不见心不烦。
吩咐完底下人,他转头就进了侧妃宋月芯的屋子。
宋月芯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不差几日就要生产,见了他也没有下拜,只含笑道了一声:「潼爷。」
潼,是太子的单字。这是他们俩人之间的昵称,也只有她能叫。
太子一见了她,立时便换上了一副温柔多情的神情,这是苏婉然从不曾见过的样子。
两个人缠绵了一阵,宋月芯便问道:「听外头乱吵了一阵,说什么婉姐姐被关起来了?」
太子脸色一暗,斥道:「不要理她。」嘴上虽这样说,却还是将苏婉然闹出的乱子说了一遍。
宋月芯听着,面上笑的温婉和煦,她说道:「之前,婉姐姐可是神机妙算,帮了爷那么多事呢。爷看在往昔的份上,还是多多体恤婉姐姐些。她被皇上斥责,心里正不好受呢。」
太子冷哼了一声:「她心里不好受,闯祸的时候,岂不想想我难不难做!近来,她惹了那么多祸事,桩桩件件,哪件不是我去替她收拾?如今,又见罪于父皇!登门羞辱人家妻室,甚而强迫臣子纳妾,哪里有个正妃的样子!」
宋月芯低下了头去,眸中有一丝微光闪过,她轻轻开口:「爷觉得,这世上真的能有未卜先知的人么?」
太子微微一怔,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苏婉然一脸冰冷,瞧着屋门自外缓缓关上。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围拢上来,叽叽喳喳,慌乱不堪。
苏婉然心中烦躁,喝了一声:「都乱的是些什么!本宫,可还没死呢!」
一屋子的人,顿时便静了下来,等着她的布置。
苏婉然定了定神,招来一个心腹,先吩咐道:「去大门上瞧瞧,可还能往外传话么?」
那人点头出去,少顷回来,答道:「门上有人看着,说皇上的口谕,只是叫娘娘闭门静思,并没说不准旁人出入。只是这会儿天色晚了,今儿又出了那么多事,娘娘如若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不要打发人出去了。」
苏婉然心下稍稍安定,如此瞧来,皇帝真的只是将她软禁思过,并没有立刻发落她的意思。
今日,皇帝竟然说要废了她的位子?
为了区区一个村妇的一番状告,竟然要废了她这个太子妃?!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眼下,苏婉然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穷究身份高低,皇帝已然动了这个念头,她便不能坐以待毙。
她将适才打发去探信儿的心腹召唤到跟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心腹连连应声,苏婉然不甚放心,又叮嘱道:「你一定记得,将这件事告知赵先生,令他设法。」
吩咐妥当,苏婉然心中才略略安稳了些。
婢子端来了热水,服侍她梳洗。
一番收拾之后,苏婉然在床上躺了下来,她睡意全无,两只眼睛睁的圆圆的,盯着头顶的帐子。
片刻功夫,嬷嬷那老哑的嗓音在帐外响起:「娘娘早些安歇吧,殿下今儿在宋侧妃处,想是不过来了。」
苏婉然只觉得整颗心正朝着深渊跌落,她早该知道会是如此,但心底里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丝希冀。她对太子并没有几分感情,可他毕竟算是她的男人,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是想要得到他的体贴温情。
然而,太子对于她,显然只有赤//裸//裸的利用。
她闭上了眼眸,两颗泪珠从眼眶里顺着光洁的面颊滑落。
这是不是她所想要的,她已经不知道了,然而却已是实实在在的无路回头了。
宁王与宁王妃归府,宁王今日倒没有再去那些姨娘侍妾的院子,而是去了上房。
然而到了上房,他却也并没进屋,只是立在廊下,看着一院的梅花。
梅花开的正好,白雪红梅,尤为艳丽。
花香清幽,却令他生出了几分烦躁。
想到今日易家的情形,亲生儿子当面说出不肯相认的话来,宁王忽然满腹的怒火,他大声喝道:「明儿一早起来,就给本王把这些梅花全撅了根去!」
宁王妃正在屋中摘头,听见这炸雷一般的声响,看着镜中的人面,不由冷冷一笑,扬声道:「有本事把儿子认回来是正经,拿着这些死物耍什么威风!」
宁王听得这一声,更是暴跳如雷,大步冲进房中,向着宁王妃喝道:「当初若不是你,又怎会有今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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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勺巧妻 卷五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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