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哪位? 下 第四十三章

  误会往往都是失败的沟通造成的。江岘低头看着妻子,淡定清冷,却不乏柔情道:「我知道,你与他并无血缘,也知道他喜欢你,更知道他所作一切都是为了你。」不仅他知道,今儿看到妻子的一举一动,他明白她也知道了。
  「不是的!」清晓惶惶站起,回手扯住江岘的衣襟道。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她默默松开了,敛目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嫁你之前父亲才告诉我的……」
  「嗯。我知道。」
  「我不喜欢他……也不是,他只是我兄长。」
  「嗯。我也知道。」
  「我不想你误会才没告诉你。」
  「嗯。我明白。」
  「我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因为在乎才紧张吧。「我不想你多心。」
  「你已经嫁我了,这就够了。」
  「……」不对啊,他是如何知道的?
  清晓突然反应过来,抬头盯着他,方要开口质问,腰间一双手猛然将她提起,吻落了下来。江岘的手越拢越紧,她胸口贴着他的胸口,感受彼此的心跳,清晓快喘不过气了。
  「江……」她才紧着空隙道出了一个字,他的吻又跟了上来,一阵阵酥麻从心底漾开,她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任他抱着,揉到怀里,闯入她的身子,直直撞进了她心里……
  沉沉浮浮,清晓睡去的时候三更梆子已经敲响了。
  而身边的江岘,睡意全无,借着拔步床里的暗灯,打量着自己的小妻子。眼神比光还要柔,柔中闪烁不安。
  清晓今晚能与他说出心里话,他很开心。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真正地走到一起,他们彼此是相互信任的。而他担心的,是身边未知的变数。比如阮清让
  从他的眼神中,江岘看得出,他绝不会轻易放弃的,今日的平静为的是清晓。
  「高攀不起……」这话如刺扎入了江岘的心。原来他一直压抑的原因竟是这个,如刺他跟随首辅攀权附贵,为的也是清晓。那他一旦知道真相,岂不是……
  江岘看着身边的熟睡的清晓,她面色妃红,汗水黏着额角的发丝,勾出诱人的弧度,一副疼惜后的娇态,美得让人心惊。他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放在胸口摩挲,亲了亲。
  方才荒唐时,这双小手攀着他将他抱紧,生怕在这颠簸中随不上他,被他丢下了。那感觉,酸又甜到心底。
  他怎么可能丢下她,失而复得,此生都不能再将她丢下了。
  ……
  阮家,东厢房。
  净室中,花梨浴桶前,清让提起一瓢清水从头上浇下,水不过淋湿了墨发。他干脆捧着起水桶,冷水至头到脚哗然而落,听得候在外面的小厮一惊,不禁上前敲了敲门。
  「大人,您没事吧。」
  门里静默半晌,才听到清让冰冷而平静的声音。
  「没事。」
  小厮默默点头,退了下来。而此刻,清让弯曲着腰,弓背握紧了浴桶边,双手因用力而骨节发白,忍得身子颤抖。水珠从他无瑕的背划过,被腰间的一条两寸殷红的深壑拦截。一滴一滴,聚得多了,留下来的便是浅红的血水。
  疼到麻木,清让才缓缓进入水中。
  得到清晓嫁人消息那日,他正和漕运总督在张秋河道审查水利。小厮将小姐嫁给汪坤的消息告之他,他惊得险些没将手里的图纸撕裂,强安耐住冲动回到张秋县衙,交代了任务后,当天夜里便驾马赶了回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途径保定府,遭遇刺客。
  想要害他的人必然不少,要知道此次张秋一案,涉及众多朝廷重臣,自然有人不想他回来。故而清让离京时,首辅派又护卫跟随,虽他不懂武术招式,也看不清黑衣蒙面下的人,可他却识得出刺客所用的兵刃。
  是锦衣卫的绣春刀
  锦衣卫是皇帝身边的人,清让不明白自己和锦衣卫有何冲突,不过也不会有人与他讲清楚。来者狠绝毒辣,似乎一个活口都不想留,清让中了一刀后,是两个护卫将刺客拖住,他才有了逃跑的机会,一路奔向京城。
  路途颠簸,清让的伤口越撕越大,然为了清晓他全然顾不得了。他得赶紧回去,一刻都不能缓。他完全想象得出清晓有多不情愿,她根本不喜欢汪坤,也不愿嫁汪坤,一切都因自己而起,父亲是为了阻止自己才将她嫁人的,不然为何偏在自己离京之际。
  他得把清晓抢回来,不要说汪坤,就是皇帝老儿他也敢争。
  得知今儿是清晓归宁的日子,清让暗下决心,今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离开阮府。于是他匆匆换了件外衫便回家了。
  然一进门,没想到看到的竟是江岘
  他握着清晓的手,二人对视,目光缱绻,说不尽的情意暗涌。她脸上的幸福根本掩饰不住。
  清让的心比伤口还疼……
  洗罢,清让从水里出来,整个人白皙莹透,水珠凝在寒玉似的的肌肤上,沿着完美的身体滑下,勾勒出柔和而不失阳刚的线条。腰间的伤口再次暴露在空气中,沾着水珠有点凉,凉过之后便是火辣辣的疼。
  他将准备好的药拿出来,反手自己包扎。
  如果之前还不清楚是谁要害他,但见到江岘的那一刻他明白了。锦衣卫,除了他还会有谁,他为了娶清晓还真是无所不用极其,果然够狠。
  想到刺客刀刀致命的向他刺来那幕,清让莹澈的双眸越来越深,深不见底。
  包扎好伤口,他把准备好的新衣换上,刚套上中衣忽而想起什么,去旧衣衫上去摸索,没摸到干脆抖了抖,还是没有。
  他那块自小挂在身上的翡翠扳指不见了……
  ……
  「属下无能」
  侍卫跪地,瑟瑟不敢抬头。对面,书桌前阖目的淳王沉默半晌,低沉地声音道:「跑了?」
  「是。」跪地的侍卫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他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从军这么些年,他可是深知淳王的脾气。
  可淳王的脾气也有摸不透的时候。
  「你们用的什么兵刃?」淳王忽而问了句。
  侍卫内心惶恐,面上却依旧镇定道:「属下没用军中的柳叶刀,而是绣春刀。」
  「好。」淳王眼睛终于肯睁开了,出乎意料的勾唇笑了。淳王虽从武,却生得俊朗如玉,唯独那双眼炯炯霸气。到底是皇室贵胄,骨子里就透着高高在上的凛然之气。
  首辅不是重视阮清让吗?那便让他把怒气迁于锦衣卫身上,如是难免不会让他们心生芥蒂。阮清让既然是他的一颗棋子,那便不若与他下下这盘棋。
  「办得好。」淳王淡淡赞了句,便遣他们下去了。侍卫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方要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衣襟里掏出一物,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承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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