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仗着有两分习武的粗浅底子,手提裙摆踩着瓦当蹑脚走下去,到外墙近处,估摸了下间距便提口气一跃而下。
那墙后是片软泥地,积了雨水不免更加湿滑。
她落脚不稳,登时跌倒在地,手脚衣裙都溅得泥水淋漓,心下暗叫倒霉,却也顾不得多想,正要撑手起身,就见前面一双微翘的靴尖猛地戳入眼帘。
青阳心里登时一片煞凉,歪坐在地上发起懵来。
这人难不成真是妖魅变的,不光都能鬼使神差地撞见,还能料到她要逃的心思,连落脚在哪里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到三尺高的墙,居然跳成这副德性,呵,起来吧。」
当面讥讽的话,让青阳面红过耳,刚要回嘴,一只大手便探下来,轻托着臂弯将她拉起,耳畔风声鼓荡,身子被一团融融的暖意裹住,却是他那件宽大的绯袍。
她诧然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那句嘲讽之后接踵而至的却不是奚落,更没料到他会解了袍子披在自己身上。
这算是先把人欺负够了,再道貌岸然地施以恩惠么?
青阳暗地里恨恨鄙夷,脸却红得厉害,连耳根子也是烫的。
这时候就算不开口骂,也该把衣衫丢还给他才对,可那带着他体温的暖意覆在身上,混杂着药味的男子气息烘熏在鼻间,竟丝毫没有不适之感,本能上也不想排斥,连自己都不由诧异。
她心中怦然,索性绕过感官,将此归咎结为自己的缓兵之计。
反正现下被他拿捏住了,不如先行示弱,再趁其不备,另谋脱身的法子。
芸娘不是说过么,女儿家的眼泪是天下最神奇的东西,男人就算是铁石心肠,只要见了,立时便会软化。
这一招她也是百试不爽,就连那负心薄幸的父王,只要一见她红了眼圈,多少都会有片刻的怔愣,叫她有机可乘。
如此一想,便坦然下来,低头揪着袍子掩住自己身上泥水脏污的湿迹,故意抿唇眼露委屈地望过去。
「走吧。」
狄铣这时已偏过了头,侧颜仍旧清冷淡漠,根本没去看她,简短地说出这两个字,转身径往前走。
青阳望了个空,不由尴尬,更隐隐有点失望,对着他的背影挤眉弄眼地做个鬼脸,却也不敢违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沿高墙绕过那条巷子,来到后面的马厩。
她还在讶异,狄铣已叫小厮解了套绳,牵过一匹枣红马来。
青阳是个欢脱好动的性子,爬高上低都不在话下,却偏偏没骑过马,这时一见那牲口昂首吐气的样子,不禁有些犯怵。
况且又不见他再叫人去牵一匹来,内里存的什么心思,似乎已昭然若揭。
「怎么,没骑过?」
她那份见少识浅的神色仿佛就写在脸上,一眼便能叫人瞧出来。
青阳面上一窘,回了个白眼,却不肯叫他看低了:「谁没骑过?走马射箭都不知多少次呢!」
「哦,郡主不愧是王女,果然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来吧。」
狄铣瞧着她那副扯谎自吹的样子,忍笑向后撤了一步,将鞭绳递过去,示意她上马。
青阳信口吹完大气,却把自己将住了,眼见那马生得高大,像堵墙似的横在面前,背上配了鞍具之后堪堪比自己还高,不禁更是后悔。
她不敢再去瞧他眼中的戏谑,只能暗暗给自己鼓劲儿。
平日里见过各色人等骑马,不都稳当得紧么,也就是个敢与不敢的区别,哪里会有多难。
她凭着一股「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勇气,抬脚踩上马镫,双手攀着马背,笨手笨脚地往上爬。
好不容易将腿挂到鞍具上,手上却打了滑,登时便往下倒。
她失声低呼,只道又要在他面前落个难堪了,忽然间一股力道托上腰际,身子立时直了起来,还没等回过神,就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青阳知道是他暗中帮忙,反而更紧张起来,心说他接着定是要上来和自己同乘共骑。
狄家的人都是那副德性,背地里心思龌龊,这时候乘人之危也在情理之中,又能存着什么好心思?她才不会叫他如愿呢。
「坐稳了。」
狄铣没有半点耻笑的口气,就像全没瞧见似的,语声像在下令,根本不由分说,牵着马就走。
青阳有点猝不及防,伏在马背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双脚探探地寻到马镫踩实了,才稍稍安下心来不那么发慌。
好在那马倒像通人性似的,仿佛觉出她局促不安,脚步轻缓,走得尚算稳当。她收起提心吊胆的担忧,才腾出眼来去看前面牵马的狄铣。
这人也真是怪,瞧着一本正经,却处处来找茬作对,等你以为他不会善罢甘休,又风轻云淡,真像个正人君子似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怪诞的性子?
青阳闹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又到底要把她怎么样,肚里愈发没着没落,但见他离开马厩后也没半点要上来同乘的意思,意外之余倒也放了心。
一路转出巷子,循街而行,他不说话,她也无言。
可是一男一女,一个只着素白的中单在前面走,另一个却裹着男子的袍服,发髻蓬乱地坐在马上,这光景实在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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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公子请赐嫁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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